夜深后,寒气越来越重,河边的狂欢还在进行着,一些老弱病残和女人受不了冷回去了,只剩下喝得半醉的酒鬼,谈情说爱的少年男女,和冻得打哆嗦却坚持守岁的菜农。李冶和赵宛儿一同回去了。
宁放喝的半醉,倒在旁边看沈姑姑和韩鄙下棋。
沈姑姑如今已经是白山棋院的传奇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卖唱女子,接连打败了来挑战的各路棋手,老凤祥绸缎庄段家的马车夫赵复也蹲在旁边观棋。
“赵复,你一个赶马车的凑什么热闹,会下吗?”
郑秀才喝醉了,醉意朦胧地喊道。
赵复看了郑秀才一眼,理也不理,仍然蹲在旁边看棋。
赫老夫子招呼人们往火堆上添树枝,别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每年守岁都坚持到底,他不喝酒,抱着茶壶不停地喝茶御寒。
韩鄙和沈姑姑下的很慢,每走一步都要长考半个时辰,多少有点枯燥乏味,不过旁边的赫老夫子,马掌柜等人却看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围棋九品,他们两人对弈已经到了四品境界,再往上就接近国手了。
宁放喝了一壶羊羔酒,又喝了半坛黄酒,醉的一塌糊涂,古代的酒都是纯粮食酿造,度数低,但喝了后劲大,酒劲上来了头晕乎乎的,东倒西歪。混迹在一堆菜农下层人里,也只有这时他才忘了自己落魄富二代的身份。
后半夜,宁放就倒在火堆边睡着了,韩鄙年老体衰回去了,沈姑姑独自坐在棋盘前一动不动地凝思着,赫老夫子和范五爷喝茶聊天,照顾一旁的宁放。
天交四更,赵吉祯悠悠醒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周围只有一些上年纪的菜农,白马寺的僧人全都回去了。
他坐起来,摸摸晕乎乎的脑袋,看见赫老夫子和范五爷坐在火堆旁打着哈欠,醉意朦胧地喝茶聊天,冷的打哆嗦。
冬夜奇寒,靠着火堆也无济于事,赵吉祯站起来沿着河岸跑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往怀中一摸,顿时脸色骤变,呆若木鸡。
他怀中的手帕不翼而飞了。
那块手帕是那日在竹林苏小卿私赠的,赵吉祯视如珍宝,日夜不离身间,却想不到自己一个不小心丢失了。
赵吉祯犹如丢了魂,失魂落魄,内心崩溃掩面而去。
当新年的第一缕曙光照在河面上,整个齐州府仿佛一下子从沉睡中惊醒,不知从谁家开始,鞭炮齐鸣,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
大年初一,宁放揉揉惺忪的醉眼爬起来,河岸边守了一夜的菜农一齐欢呼起来。
然而宁放实在喝得太多了,脑袋晕乎乎,被范五爷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一路回去。
李冶顾不得埋怨,扶他上床躺下,又去拿了醋醒酒,宁放喝了点醋,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只到天黑,宁放才醒来,下了床,李冶准备好的饭已经冷了,小丫头自己不吃,就坐在屋子里绣鞋底等他。
“公子,白天京城来的戏班子在西门口演出,很热闹。”
“哦”
“公子,沈姑姑今天又在街上唱小曲儿了,她倒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啊。”
“沈姑姑又唱曲儿了?”宁放往火炉里添了一块炭,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