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狂风骤雨,入了那殿门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如此还有几分平和之感。
李沉舟对这儿已经甚是熟悉,他领着那二人左穿右拐,从一个厅室进到另一个庭举行厅室,直到他们到达烛龙殿最深处。
烛九阴仍是坐在那张靠椅上,如一个安详的老者,或者说它本就是一个老者,其细长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扶手,饶有韵律。
“你们回来了?”黑暗中的老者低声说道。
李沉舟扶着墙壁向前走去,他上摸下探,而后掏出一根火折子,一盏烛火燃起,照亮大厅一角。
“祖巫,我们回来了。”李沉舟答道。
郑疏雨有些胆怯,他紧紧抓着跛足道人的衣袖,手心都捏出了汗来。那颇足道人却是镇定得很,到底是游走四方之人,见过些大风大浪,他倒是讥讽起了郑疏雨来,道:“小子,吃了那么多饭就这点能耐?”
郑疏雨喃喃道:“你知道什么?小爷这是担心你的安危。”说罢他象征性地站到了颇足道人前头,“护”住了他来。
颇足道人嘿嘿笑着,也不再言语。
李沉舟此时已经行至大殿中央,他毕恭毕敬地说道:“祖巫,我还有一事需要你提携提携。”
烛九阴阴笑着,他就知道,这小子若不是有求于自己是断然不会回来,但他又知道李沉舟一定会回来,因为他一定有求于自己,他高声道:“你不觉得你们去的有些久了?”这句责问震耳欲聋,连同整个大殿都在震颤。
李沉舟强忍着继续向前走去,他终于又见到了烛九阴,鎏金黑袍凌乱地掩在他的身上,可见这位昔日的魔神,如今是多么的落魄。
李沉舟道:“我还需要三年,或者更久。”
“我凭什么要给你?”烛九阴笑着伸手而来,他的指甲足有李沉舟的胳膊那么长,手掌撑开便能将这少年人环绕住,捏死他更是轻而易举。
李沉舟却丝毫没有畏惧,他说道:“我们有共同的宿命。”
烛九阴的笑容渐渐凝固,这哪里是宿命,这是千万年的屈辱,是他们十二祖巫身上的枷锁。
颇足道人静静聆听着二人的低语,他于黑暗中露出狡黠的笑来,他甚至知道自己思虑的这几秒,于那少年而言却是漫长的半生。
天空中落起了雨,淅淅沥沥。这片本就泥泞不堪的沼泽地,此刻更是危机四伏。一只青鸟落于枝头,它四处眺望,伴随着它叽叽喳喳地鸣叫。满地的青羽,花瓣下或是沼泥之间。仔细一瞧,还可以发现颜色鲜艳的毒蛇蚊虫,在草丛深处分食鸟儿的身子。
对于死亡的降临,青鸟浑然不知,一只紫纹虎豹蛇已经潜伏在它身后,毒物于静默间张开口舌,其喉腔里的毒囊连接着它的獠牙,只要活物沾染上就必死无疑。
青鸟还没有看见它想要看见的事物,便在一阵麻痹中跌下枝头,草丛一阵细碎的窜动,它渐渐被拖入了树丛深处。
张真人于不周山巅,长吁短叹,这已经是他派去的第三批鸟儿了,却是没有一只安全回来。要知道,他苦心栽培这些鸟儿,可是耗费了他不少心血,若不是钧天君事宜将近,他真恨不得踏足去到那黑龙沼,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