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前有狼后有虎。这下我们怎么办?”
轩芷歌见这情形,一阵蹙眉,低声问道。
“不知道。怕是这皇后和小王爷早就得到了我们在此的消息,贸然离开,只怕一眼便被看穿。到时候随便栽赃个什么名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百里惊尘冷静地观察着这般局势,理智地说道。
“那怎么办?难道一直呆在这棵树上?”
轩芷歌见前后的两队人马皆越走越近,心中也愈来愈急,说道。
正当她着急万分之时,却见元盛帝身后的一群皇子之中,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一位皇子,神色万分着急,见了元盛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些许哭声说道
“父皇!儿臣本不愿打扰皇后娘娘和您的兴致!但,儿臣刚刚得到消息,儿臣的母妃在寝宫之中晕倒了过去!儿臣特此请命,先回一趟若芷殿探望母妃,不知父皇可否允许?”
元盛帝其实也对游览皇宫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又喝了些酒,听闻这位皇子这番一说,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既然冷妃晕倒了,那朕便去看看。皇后和贵妃再转会儿,朕便先走了。”
皇后眼看计划要落空,忙焦急喊了一声“陛下!”
“姐姐还是莫要喊了,这冷妃许久不曾惊动陛下了。一会儿说姐姐跟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争风吃醋,那就不好了。”
叶贵妃见她神色慌张,心知她定没安好心,故意轻轻将皇后一拉,婉转又尖锐地说道。
“多谢妹妹提醒。”
皇后吃了瘪,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扫了一眼轩芷歌和百里惊尘的藏身之处,愤愤地一甩衣袖,道了声别便离去了。
而叶贵妃见皇后离去了,一个人逛这皇宫也没什么意思,便也无趣地散去了。
百里惊尘见准了机会,将轩芷歌横抱而起,便从树梢之上一路轻飞而下,掠过了红墙绿瓦间,与北轩在呼烈耶赤赶来之前,消失在了厢房的附近!
他们很快便回到了王府之中,百里惊尘将门快速地合上,将轩芷歌塞进了房门之中,才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好险。”
“那个突然出现的皇子,是谁?”
轩芷歌喘了一口气,问道。
“那是二皇子百里冰,他母妃是冷妃,当年亦很受宠,却由于性情寡淡,渐渐被叶贵妃所取代。再加上多年体弱多病,总是咳嗽不断,父皇觉得她身子弱晦气,便索性就不去她寝宫之中了。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又突然晕倒了,病的还真是时候。”
百里惊尘缓缓说道。
“今日若不是她这一病,怕是你与我都无法抽身了。”
轩芷歌亦若有所思地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小王爷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前来长安,而这些人马分别又分布在何处。还有,他到底意欲何为?”
百里惊尘沉冷下了眸子,冷冷说道。
轩芷歌本想将她认出天芜便是那刺杀之人一事告知百里惊尘,却又怕给天芜惹上了是非,终究还是未曾道出,只是轻声地问了一句:“你,调查这小王爷,是为了王位吗?”
“何出此言?”
百里惊尘目光微微一收紧,低沉地说道。
“如今太子被废,储君一位空悬,只怕是个皇子,都觊觎着。而你是将这太子拉下马的第一人,且不说这些年你未雨绸缪拉拢的一些势力,只怕是现在朝中的一些大臣也在摇摆不定地选择阵营之中。一朝龙腾起,只怕这天色要变一变。”
“所以,你若调查这小王爷一事全身而退并且立下大功,就算元盛帝不待见你,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王位,便又近了一步。”
说罢,轩芷歌缓缓抬头,以幽深的目光,看了百里惊尘一眼。
她这一眼,令百里惊尘沉默良久。
红烛光微微摇曳,掺杂着窗外细细的微风,缓缓摇动成了光影,斑驳陆离于墙壁之上,陆离。
“我说的,对吗?”
轩芷歌上前一步,目光微微一痛,轻声问道。
“若我比所有人都更适合这王位,夺之,有何不可?”
百里惊尘缓缓一收,将烛光揽于他的眼眸之中,带着些许疏离的语气,凝视着轩芷歌,不轻不重地说道。
他这句话,似一把尖刀,刺入了轩芷歌的心脏之中。
她料到了他的初衷,亦明白他的心意,却忐忑地不知他在这条夺嫡的路上要走多远。
“倘若,放弃王位,做个闲散王爷,又有何不可?”
轩芷歌将头微微一昂,反问道。
她的目光是如此清澈,带着些许难过,轻而易举地便将百里惊尘的心,刺得有些微微的疼,令他一时之间,恍惚了片刻。
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不可能。因为,如果你久居坟墓之中,自然会仰慕阳光雨露的风采。王位,宁死必得。”
百里惊尘最后的目光几乎是如同鹰一般的目光,露出一抹轩芷歌从未见过的狠厉血色,令她在那一刻,醒悟了。
他是上位者。并且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上位者。而她,不是。
轩芷歌终于看清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她缓缓低头。
烛光在她的侧颜之上,缓缓描边,将她的碎细的发,打乱,再磨碎,然后在墙壁之上,涂上了一层黑色的框影。
她的眼中,是风雪掠过大漠一般的无情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