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市区别过之后,周宜南才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放松下来,“看你这如释重负的样子,是不是他们又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
周宜南立刻回答,一想到刚才那一副紧张的表情,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因她导致的不安未来,又怎么可能搬弄口舌呢?
“我知道我妈妈的为人,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总有办法应对的。”
“你不用花费心思安慰我了,我自己懂得调节,倒是你,你还好吗?”
周宜南说着,斜斜靠在叶子归的肩膀上,重庆的地铁和这座城市一样,都带着奇绝的美,凌驾于城市十几米的高空之上,地铁像是呼啸的巨龙载着乘客们走向远方。
周宜南看着窗户外的天空,突然有些迷茫。
结婚之前很难讲,周宜南的心中有没有存在侥幸,遇上叶子归,实在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可是这日子一天一天过下来,恐惧和不安就越加占据心房,让她寸步难行。
“爷爷小时候最疼爱我,他背着我走在山路上,嘴里叼着个大烟斗,奶奶每次看见了,都会骂他,爷爷是国民党的军官,抗日时候留下来的毛病,不抽点烟丝儿就没有办法思考,老了之后,他就没有办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周宜南轻轻擦了眼角的泪,叶子归此时越是云淡风轻,就越是让人心痛。
“我知道你难过,回去了我们好好排解排解,好吗?”
“这些话我只会和你说,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叶子归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长天,他的眼泪没有一滴是假的,心中的苦涩没有一点是掺着安慰的,好像只有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在近距离观察最爱的人离开人世之后,才有更加刻骨铭心的感悟。
好好对待身边人,是叶子归此行的收获,悲痛像一块大石头,永远压在心底,最爱的人还在身边,同样承受着恐惧的苦难。
晚上11点到的家,周宜南一打开房门,就帮叶子归取来拖鞋,放在他的脚上,“快去洗澡,洗完澡早些睡觉吧。”
叶子归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去做,而是爸爸妈妈捎来的豆腐乳先放进了冰箱里,“他们这次匆忙,只带了这一罐东西,我知道你吃不惯,国庆回去的时候再让他们给你捎些好吃的。”
周宜南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跟我说这样的话?快去洗澡吧,我先帮你放水。”
水流哗啦啦往下走的时候,叶子归才能确定他的眼泪可以肆无忌惮。
爷爷奶奶都离开了他,奶奶走得早,心里惦记着的是他这个重孙子,那时候的他还在读大学,跟周宜南相识刚刚两年,知道她有一个异地而处的男朋友。
有时候叶子归会想,如果他早一点开始行动,早一点把宜南带回家,奶奶是不是会走得心安一些?
现在,爷爷也走了,去追寻他的爱妻,徒留给家人深切的牵挂。
周宜南利落地整理着家,把子规换过去没有洗的衣服取出来,放进了洗衣机里,按下开始键,静静的黑夜,因为机器的卷动,而有了一些生机。
绿萝干涸了好几天,黄了一点点的叶子,不过也还好,这就是周宜南喜欢养绿萝的原因,不用在它的身上花费太多功夫,却可以看到生机盎然的样子。
两人同时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12点,周宜南穿着一件棉麻的睡衣,靠在叶子归的怀中,“困吗?”
“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