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忍不住仰头望了眼自家老子,不禁纳了个闷。
朱氏这缺了八辈子德的老太太是怎么养出个如此正直不阿的儿子的?
云秀儿在木匣子里肉疼的挑来拣去,一会儿拿起耳坠子又放下,一会儿摸摸簪子,又把手挪开。
哪样儿都舍不得。
磨蹭了半天,才一咬牙,挑了对儿银镯子,那表情都快哭了。
还锃亮着,没戴过几回呢!
老爷子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差不多三两左右。
“我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她一边儿抽抽噎噎,一边儿又拣出根细细的头钗。
赵氏再一旁把嘴唇咬的直发白,哼,疼吧?疼死你活该!
七拼八凑的,最后朱氏又骂骂咧咧这儿抠抠,那儿抠抠,抠出了四两散碎银子,堪堪凑够十两。
“只有这些了……你们再跟余家好好说说”老爷子用布把那些零零碎碎包好,递向云立忠。
云立忠垂着眼皮儿,假装没看见,不接。
老爷子无奈的暗叹一声,又转手递给云立德。
云立德点点头,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云秀儿抱着她的嫁妆匣子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嘴里不停的恶毒咒骂着姓余的。
“大哥,走吧,再耽搁天黑就回不来了。”
云立德喊了声,云立忠这才蔫巴巴的应道,“嗯。”
然后慢腾腾的起身,抖了抖直裰,又摸了摸头,对赵氏道,“我把的文生巾拿来。”
文生巾是文人雅士戴在头上的方巾软帽,配上直裰长衫,在加上一把折扇,也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
云立忠就这么一身打扮的迈着方步出了门。
云雀担心他这一路再起什么歪心思,忙跑进西屋同连氏打了个招呼,便也一道儿跟着。
“你干啥?”云立忠问。
“进城。”
“我和你爹是去办正事儿,不是去玩乐。”
“我又不添乱。”
“不成体统!”
云雀望天,掏了掏耳朵。
云立忠拿她没办法,之乎者也的教训了几句,倒是弄的自己口干舌燥。
“大哥,时辰不走了,走快些。”云立德见闺女被训,心里不太舒坦。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秀才老爷的直裰挡脚,颇为不悦的提了提衣角。
“大哥,咱可要客气些。”云立德怕他又会摆读书人架子。
“我一个秀才登门造访,应他们对我客客气气的才是。”云立忠抖开折扇,模样十足的晃了两下,“我有功名在身,就算上公堂见县太爷都不用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