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蕴书读多了,眼神儿不太好,凝神看谁时总喜欢微微眯着眼。
恰就是这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透着种说不出的韵味。
月下看人,比平时更添三分颜色。
饶是见惯了,何丫头的呼吸仍忍不住一滞,本来想说的话一瞬间全忘了。
云雀拿胳膊肘戳了下他,见他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啥,只好开口道,“子蕴哥,何丫头想请你给他改个名儿。”
“改名儿?”方秀才手里摇着的蒲扇顿了下,“你爹娘和家里长辈应许了吗?”
何丫头这会儿才收回心神儿,也没听太清楚他到底说的啥,只管点点头。
方子蕴坐在树下,神情慵懒的扬着下巴,嘴角向上弯了弯。
何丫头目光一不小心对上他那双眼,顿时觉得自己像被看透了似的,心里倏然一慌,却不知在慌啥。
“应许了……”方子蕴了然的点了下头,倒没有说不合规矩之类的话,只是看着他,挑了下眉。
何丫头更慌了。
“原先的名儿有不妥?”方秀才问。
“……”
“他今年都十四了,不想再叫个丫头名儿。”云雀答道。
“原名儿叫啥?”
“……”
云雀:“叫……何玉凤。”
何丫头当惯了女娃,以前从没觉得有啥不好,此时,却头一回生出种窘迫感,生怕方秀才会笑话他。
方子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儿,就像听到二狗、驴蛋儿这种乡下稀松平常的贱名儿一样。
他眯着眼,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那花狸猫的脑袋,略微一沉吟。
“名字是爹娘对儿女的期许,你又是何三叔家的独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不如就去一个字,何玉。”
……
何丫头没懂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啥意思,反正方秀才说好那一定是好。
虽然只去了一个字
“何玉……”
“何玉……”
回去的路上,他反复品着这俩字儿,心中升腾起莫名的喜欢,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雀儿,你懂的多,知道子蕴哥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不?”
云雀???
“就是啥啥啥如玉来着??”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对对对。”
对诗经无比熟悉的云雀张口就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意思就是说……”
等等!
话说一半,怎么好像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何丫头睁大眼,“就是啥啊?”
“就是说……这个男子,像玉一样温润无暇,他还在屋子里,我的心就开始乱了……”
云雀直白的解释了字面的意思,可……这是首情诗啊!!!
方秀才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