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气的都找不到词儿了,瞪着眼,一把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直打颤儿。
“你随便瞎写个药方就要三十文,这”云立忠从云立德手里扯过黄草纸,皱着眉抖了抖,“这写是啥?我可是秀才,你少鬼画符的糊弄我!”
“……”李朗中一噎,怕是没把朱氏的郁疾治好,自己倒先被气的半死。
“罢了!就当我打发叫花子积阴德了!”他使劲儿一拍大腿,拎着诊箱便要走人。
“等等!你骂谁叫花子?我们家又没说要赖你账!”云立忠揣着手慢悠悠的晃过来,摸出五文钱,掂了掂道,“诊金。”
“你……哼!”李朗中没接,一甩袖子,黑着脸走了。
云立德赶忙送了出去,“外头黑,李朗中……”
“嘁,还嫌少……”云立忠冷笑了下,又把那五文钱揣了回去,得意的把药方折好,放在桌上,“等天一打亮就让老二去药铺里照着抓两服来。”
云雀着实被秀才老爷震惊了。
他这哪是不懂啊,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找茬赖账呢。
可这一屋子的人,老爷子一声不吭,朱氏,赵氏,云秀儿,甚至还为占了个便宜省下三十文而洋洋得意。
云雀忽然觉得特别恶心,从心理到生理的恶心,让她在这屋里一刻也呆不下去。
“娘,您都要做老夫人了,想点儿高兴事儿……”赵氏笑吟吟的,柔声细语哄着老太太。
云雀快步走出去,用力吸了口半夜微凉的空气,又长长呼出。
“雀儿咋了?”云雁问。
“恶心,想吐。”
“啊?别是吃坏了了肚子……”
“是被大伯恶心的。”她一眼也不想再往上房看,快步走回西屋,关上门,爬上床。
云雁扯过薄毯帮她搭上肚子,没再接话。
刚刚云立忠那神情,那言语,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确实让她也感到很不舒服。
“你大伯那人……”连氏用了个非常婉转客气的词儿,“是精明过头儿了。”
“精明?”云雀仰面躺着,厌恶的努努嘴,“他就是个小人!自私自利,人品败坏,三观扭曲,没底线,没节操,还自以为很有能耐!”
连氏……
云雁……
三观是啥?节操又是啥?
虽然听的不太明白,但肯定不是好话。
乌漆嘛黑的无屋里,忽然角落里有人赞同的“嗯”了一声。
云雀:“小五?”
小五:“嗯。”
云雀:“你大伯人不行,你可千万不能学他,这种人,就算当了官儿,也是为害乡里。”
小五:“嗯。”心想,你大伯!
“行了,少说两句,毕竟是你俩大伯。”连氏担心云立德听到这话会不高兴。
云雀嫌弃的哼了声,“啧,我真嫌丢人。”
小五:“嗯。”
这回连云雁也蜷着身子,弱弱的“嗯”了句。
连氏……
片刻,西屋门向,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云立德摸着黑悉悉索索的的脱鞋上床。
“睡着了?”听没动静,他用气音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