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毕竟老二一家已经让分出去了,总被使唤心里肯定有怨言。
就前天,他还听村里有人议论,说云立德傻,老大老三都不干活儿,老头儿老太太净指着他了,这家都分了,不指望在留下膝下的子孙,反倒啥事儿都让撵出去的儿子儿媳干,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着,是在说老二两口实在,傻,实际上,都是对老爷子偏心看不过眼的。
老爷子是要面子的人,话传进耳朵里,脸上也挂不住,可他又没别的办法。
老大读了二三十年书,除了读书写字连地里的五谷都分不清楚,老三混不吝,使唤不动,他还能咋办?
老爷子独子一人坐在屋檐下,愈想脸上愈是一片愁云惨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临老临老了,咋就过成这样了呢?
西屋那边儿,饭菜都做好了,连氏才让云雁去地里喊云立德回来。
云立德进门儿,撂下肩上的扁担和木桶,晒的脸黑红,满头大汗的喊了声,“爹。”
老爷子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赶紧道,“快去吃饭罢,吃完好好歇着……”
“爹,东边儿那块儿地已经都浇了,就剩靠西边儿那几亩了,等下晌我再去……”
“哎!”老爷子点点头,顿了下,“老二啊,让你受累了,去洗把脸吧。”
云雀已经打好水,放在脸盆架子上,上来拉住云立德的胳膊,却对老爷子一笑,道,“爹,你一人干了这么多活儿,可累坏了吧,一会儿得多吃几碗饭才行,吃完我和小五给你捏捏肩膀……”
“哎!”云立德欣慰的憨笑,“还是我闺女孝顺懂事儿!”
陈氏窝在厨房里,磨磨蹭蹭,终于在朱氏的骂声中,也把中午饭做好了。
云立孝四平八稳的坐在正堂椅子上,吧唧着嘴,扒拉着碗里菜,只管吃。
老爷子让陈氏给云立忠端饭菜送进东厢房后,便没人再去管赵氏的事儿。
吃完饭,云立孝打着呵欠要去午睡了。
“老三媳妇儿,你去往城外,接迎接迎老大媳妇儿吧!”老爷子再次吩咐道。
“爹,我这还要洗碗,洗衣裳,一大堆活儿要做咧!”陈氏推脱,“再说,这都多久了,说不定大嫂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说完,开始以前所未有利索,麻溜儿的收拾起桌上碗筷来。
“这些活儿先放着,回头再做,你现在就去!”老爷子一皱眉,命令道。
“这大热天儿的……”陈氏低声抱怨,“我去找个斗笠去,大嫂也真是金贵,一点儿活儿也干不了……”
嘴上再不情愿,老爷子一声令下,她该去还是得去,而在在日头最毒的大晌午。
陈氏头戴斗笠,一路怨念的出了门,却没注意云香儿没声没息的跟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路,在何丫头家附近停下。
云雀睡的迷迷糊糊,听到连氏和云立德还有云雁出门儿的声音也不想动,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等小五也走了,她才伸了伸腿儿,睁开眼,直愣愣望着屋顶发了会儿呆,打着呵欠坐起来。
朱氏和云秀儿应该还在睡,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聒噪的蝉鸣,连一丝风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