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孟婆也的确猜得没错,凌无殇就是故意拿话刺激她,实际上根本做不到看着她一尸两命而不管主要是舍不得孩子的命。
那个孩子虽然不是凌无殇自己想要的,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他的骨肉。作为一个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嫌弃,受尽坎坷和白眼艰难成长的人,凌无殇实在是做不到对自己的骨肉不闻不问,让孩子也重复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不管多不待见孩子的母亲,这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他做不到让孩子在外面漂泊流浪,自生自灭。
而且,凌无殇的内心深处非常想要证明一件事只要父母足够重视,或者哪怕只是其中一方足够重视、疼爱孩子,那么即便孩子血统不纯,也不会像他当年那样受尽白眼。
他想证明,自己曾经遭受的那一切,并非因为血统,而是因为父王的不在意。
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重新成长一遍了,那么就只能用这个孩子来证明。他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便这个孩子也跟他一样血统不纯,甚至并非是他自己想要的,但依然是他的心头宝,谁都不可以伤害一根毫毛。
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凌无殇一路走一路想着,很快便有内务总管来向他禀报,说已经把宫内所有的婢女和侍卫们都盘问过了,没有人见到我被打时的情况。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我和孟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此时却让凌无殇分外为难。
他是绝不相信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的,那么撒谎的人就只能是孟婆。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找到证人,就把孟婆狠狠发落……可现在,孟婆怀了孩子,这事就难办了。
其实凌无殇现在也仍然认为,这事要么就是误会,要么就是孟婆骗了他,反正我是不可能撒谎的。只是……如果惩罚孟婆,伤到孩子怎么办?
若是不罚孟婆,如何向我交代?
凌无殇很是为难。
想了半晌,他才摆了摆手,对内务总管说:“罢了,此事就先查到这里吧。你再多派些人手去看着孟婆,不要让任何人与她接触,也切不可让她跑了。”
变相的软禁,就当做是一种惩罚吧。
内务总管立刻去安排人手了,凌无殇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个结果亲口告诉我才对,便又折回我那边。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悄悄跟负责伺候我的婢女海棠说:“等隐儿醒了,就来告诉我。”
“是。”海棠躬身行礼,心跳快得厉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待到凌无殇走了,又觉得有种微妙的失落感,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是因为殿下没有关心她手上的伤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海棠就觉得好笑,自己是什么身份,摄政王殿下又是何等身份?人家愿意把上好的疗伤药赐给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怎么可能还一直记挂着自己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伤,见一回就问一回恢复得怎么样了?
做人得懂得知足。海棠如此告诫自己。
但是当她去禀告凌无殇,说我已经醒了,凌无殇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飞奔向偏殿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闷闷涩涩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凌无殇进了屋子,发现凌邪竟然不在,顿时感觉意外,“我哥呢?”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说:“他说要去见见以前的旧臣,刚走没多久。你找他有事?”
“不,我找你。”凌无殇笑了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怕会被凌邪怼,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不过凌无殇心里非常清楚,凌邪虽然跟他明说过,会去告诉以前的老臣们,是他自己不想重登王位,而非受到胁迫。但是,也并不急于这一时。凌邪跟我说这个理由,八成是借口,实际上应该是过度取用心尖血之后,对身体损耗太大,无法继续压制蛊毒,所以又悄悄闭关去了。
既然凌邪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没说实话,凌无殇自然也不会特意把事情挑破。他进屋坐下,斟酌着开口:“先前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把所有宫人都问了一遍,但没人见到当时的情况……”
我心中一阵失望:“所以没有证据,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是吗?”
虽然我也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以孟婆那样的千年白莲,不太可能蠢到当着别人的面对我动手。但是真的听到凌无殇这么说了,我还是不免觉得失望。
凌无殇说:“我已经下令把她软禁起来了,除了每日三餐以外,不允许任何人跟她接触,这……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吧……”
只是软禁而已,还不是照样有吃有喝有人照顾,不疼不痒的,除了不能自由活动以外,还有什么难受的?我之前疼成那种样子,她体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