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闻有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脸上也多出了笑容,拱手道:“承让。”
他瞄了一眼断峰上,仿佛颇为诧异,“哦?他还活着?看来是雷守手下留情了。”
这番话几乎与孟凡真来时两人的对答一模一样。孟凡真怒视他一眼,重重一哼。闻有鼎蓦然心悸,好似心脏被人狠捏了一下,不敢再言。
忽闻锵地响动,满地长剑齐声折断。
孟凡真眼角扫见身边人影摇动,侧目一看,却是弟子剑休要上前。不悦道:“你做什么?”
剑休仰望断崖,“我去救人。”
“输于人手。我门下没有这等废物。死便死了,救他作甚!”
孟凡真毫不留情,拂袖便走。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想不到剑仙御徒如此严苛,落败之后公然将他开革出门。
剑休颇感踌躇,忽见有一人急冲上断崖,将关浮沉抱起,正是费九关。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跟随师父离开。
方山客提起钓竿,淡淡道:“走吧。”与离山当家一同离去。钟自然走时狠狠瞪了一眼断崖上的费九关,满是厌恶。
世家那边,司徒小满心不快,哼了一声,闷闷离去。虽然关浮沉不是世家弟子,但依旧是八骏之一,输给了外人,世家中人脸色也不大好看,都是悻悻不语。
唯有施如海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神色竟有些振奋。
关浮沉败了。学宫大比只有两个月,无论死活他都无法参加了。
燕笑寒受伤,同样在两个月内未必能恢复。
眼下学宫大比中能对自己有威胁者,只剩下慕容眠、钟自然,还有那个楼春雨!
慕容眠与钟自然他都有些了解,自忖不是自己对手。也就是说,只要除掉那个楼春雨,两月之后,学宫大比头名就非自己莫属了!
他双拳紧握,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心头狂喜,“气运在我!气运在我啊!不用管那楼春雨是否有靠山。只要我得了头名,哪怕是得罪了公主,也定可高枕无忧!”
只是要如何才能拔掉楼春雨呢?
他眯起眼,望向断峰。这时寒门弟子纷纷离开,钟自然临走前那厌恶的眼神同样落入他的眼中。
施如海心中一动,会心一笑,翩然下山。
费九关抱起关浮沉,就见他腹部一道极深地刀伤几乎拦腰而过。他一口气连点关浮沉身上数个大穴,止住血,缓缓渡入气劲。
气劲一进入关浮沉体内,费九关才惊觉关浮沉的伤势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沉重。
他的气海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似乎经脉也受到重创。常天庆的大雷奔炼云式竟如此霸道,可从内部摧毁对手腑脏。难怪最后一刀关浮沉劈得那般艰难。
他撕开衣服将关浮沉负在背上,匆匆往下山。
行至半路,前方忽有几个世家子弟转出,倚在树旁森然道:“你就是楼春雨?”
费九关停步,问道:“你们有何事?”
那世家公子轻蔑一瞥他身后,“你走可以,关浮沉留下。他伤我二哥,今日正好讨债。”
关浮沉出道以来伤人无算,仇家极多。本来忌惮他厉害,没几人敢惹。但今天他败在常天庆手中,又被孟剑仙公开逐出了师门,一些记恨他的人看到机会,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费九关勃然大怒,一步走过去,那公子正待拔剑,费九关的手已按在公子头上,直接把他按进树里。
参天大树摇晃了几下,那公子哼都没哼一声,脸贴着树干慢慢滑倒在地。
他扫视另外几个瑟瑟发抖的公子,冷冷道:“趁人之危,无耻之尤!”
说罢再也不看他们,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山林间一个持刀的青年拦住他去路,淡然道:“请将关浮沉留下。”
费九关见那人衣着朴素,显然是寒门子弟,竟然也在此时拦路。他哼了一声,话也不说一掌拍出,气劲涌动,那青年就觉泰山压顶,刚有抵挡的念头,人就被掀飞出去,远远挂在树上。
他回看一眼,见背上的关浮沉脸色越来越白,心中焦急起来。关大哥伤势太重,下山之后还需找大夫医治,这些跳梁小丑接二连三的跑来搅扰,倒是个麻烦!
正感烦躁,忽听一串轻笑,“费大哥,不如与我同行吧。”
循声望去,却是慕容兄妹走了出来。他一喜,“宁兄,眠姑娘。”
慕容眠眯着眼,直截了当道:“关浮沉仇家太多,现在倒下,想趁机报复的人也不少。不如先将人带到慕容府吧,也好让府内大夫及时医治。”
费九关沉吟,慕容家愿意救人,自然比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医要强上许多。当即也不推脱,点头道:“多谢眠姑娘仗义出手。咱们走吧。”
慕容眠见他干脆,也是咯咯一笑,“咱们也不是外人。我本就要替柯一尘还他一个人情。无需言谢,随我来吧。”
旁边的慕容宁皱起眉头,觉得小妹的话太过跳脱。费九关怎么就与他不是外人了?
松坪山下,离山几位当家欲回落月湖。钟自然落在最后面,忽然驻足道:“四哥、七哥、八哥,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江天晓与石波清愕然。方山客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自然身后,“能行吗?”
钟自然傲然一笑,“既然是冲我来的。我就会会他。”
方山客不再多言,带着余人走了。
钟自然待众人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朗声道:“出来!”
“哈哈哈。无怪世人称赞离山六当家天资绝顶,如此敏锐,想来也是到了小天地的境界了。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