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郎和阿九沿着巷子走到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车往,路人赶着牛车,虽然不及青阳城里多是马车和软轿,却也很是热闹。
顾家阿九缠着她阿哥打听城里的新鲜事。显然,在屋外偷听到了不少。
顾家大郎也不拆穿,将那一串清明团子,递给她道:“阿九,家里还是清明祭祖时候,闹的不痛快?”
他当时已经能下床,书院却不放人,夫子也劝他多等两日。
原来,是在等军中文书。
说是青阳城守城门的军爷里有一个缺。
直到昨日才回的家。
顾家阿九接过那一串清明团子,摘下一个,剥开箬叶。
咬一口油绿如玉的清明团子,糯韧绵软,清香扑鼻。
吃起来有兔子肉的咸鲜,有野菜的清香,还有笋丁的清甜爽脆。
自家包的就是肉多馅料足,事先腌制炒香,跟摘星楼大厨学的新制法。
她想,顾家小白还嫌油腻了。
啃了半个,剩下的,只能喂给红线蛊。
她想,蛊的胃啊,就像人心的贪念,永不满足于现状。
一个无底深渊似的。
更重要的是,严格按照时间谱投食。下一次,红线蛊仍然在叫嚣着:
“饿啊——饿啊——饿——”
至今只会这两个字。不喂饱它,据说最极端的情况,就会反噬其主。
就像这样。
顾家阿九将最后一口包进嘴里,含糊道:“阿哥,你说的什么事?”
“斋戒七七四十九天。”
顾家大郎说着,伸手作势去抢她手里的那一串清明团子。
顾家阿九护食,兼之好胜心起,手腕一翻,云劲推了回去。
顾家大郎心下一动,有心试探却没把她当一回事。这一挡,只用了五分力,与顾家阿九硬碰硬。
吧嗒一声,听得出即将淤青的疼痛。
居然平分秋色。
顾家阿九一步不退,只是呼痛道,“阿哥,你是铜皮铁骨啊。”
显然还是撞疼了。
她揉着手腕,又说,“顾家小白呢,据说则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找不到腰呢,一戳它肚子就会笑个不住。现在还会咬人了。阿哥,你呢?”
顾家大郎不答。其实也想糅一下小臂,面上却巍然不动。
是有一种他妹妹力大如牛的说法。
也是一年清明,他回来祭祖的时候,就听说九岁的阿九去采野菜,在田埂上与一头受了惊的耕牛角力,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后便有了顾家小女儿力大如牛的说法。
她还沾沾自喜了。
顾家大郎瞥了自家妹妹一眼,口里不忘调侃:“最近不是很威风么,四镇八村狗王争霸赛第一名,还抱了只野狗幼崽回家?”
顾家阿九揉着手腕,闻言终于皱着眉头纠正道。
“不是狗王争霸赛,只是赢了的人,能够将那只狗崽抱回家。它的名字,是小白,顾家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