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刚从忘忧洞来到世间,人都惊为天人,将她荐到宁王跟前,而江壁川那时只是一名普通武将罢了,站在宁王身后而已。
她在宁王席前起舞,他几次看向自己,只是他目光深沉,看不出其中含义,她那时已想到他虽官职低微,要她白白与他相好,也是愿意的。
何况如今。
王衙内在先帝一朝,因着姨母是皇后,也算得权贵,但便先帝尚在时,黄皇后的风光也比不上宁王生母何贵妃的。
如今宁王登基,黄太后更是毫无权势,王衙内虽富足,但江壁川这样的权臣平日绝不与他往来,今日江枢相前来,众人如获至宝。
众人见江壁川看着何惜惜,好似有意一般,都渐渐称醉而出,王衙内走前给何惜惜使了个眼色,让她竭尽全力。
室中再无旁人,何惜惜走到江壁川身边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她抬高手臂,假做不经意露出如玉肌肤,头仍微微低着,后领开得低,露出一段玉颈。
她双手捧起酒送到他唇边,突然有人从旁伸手夺过酒杯,笑道:“你一个千人万人教导出来的忘忧洞花魁,也不怕碰脏了枢相?”
何惜惜一惊,这才发现江壁川身后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衣人,自己怎的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江璧川怎的知道她忘忧洞底细?是了,他自然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
她定了定神,先凄然一笑,方缓缓道:“请枢相原谅惜惜一时忘情。”
一滴眼泪静静落下:“我本是姑苏城中一个秀才的女儿,母亲早死,父亲受人迫害而亡,我孤苦一身,流落万里,势力微弱,无人怜救,不得从良人……”
她微微扭过身躯假装拭泪,好让他看见她的腰有多么细,多么软。
侯小乙忍不住笑道:“你下午带了一帮泼皮去夏家,恨不得杀了夏姑娘,如今在这里说什么孤苦无依、无人怜救?”
何惜惜不理他,想着夏青蝉难道通过徐侍郎辗转托枢密使警告自己?但这种小事江壁川何须亲自出面?
她对江壁川叹道:“惜惜被同行嫉妒陷害,不知是谁在枢相跟前如此谗言?那夏姑娘我看她……”
江壁川笑道:“还要劳烦姑娘你离她远一些。我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当面说这一句话。”
何惜惜低下头去,所以夏青蝉勾搭上了江壁川,而自己却只勾搭上王衙内那样的废物?
何惜惜起身款款跪下,笑道:“原来夏姑娘是枢相的人,我若早些知道,怎会如此?”顿了一顿,又道:“我其实一见夏姑娘便觉亲热,心中极是疼她,只是她世事不知,被人教唆才不与我亲近的。”
她眼波流动,看着江壁川道:“夏姑娘一看便容易被人哄走了。”
江壁川微微一笑,道:“还望姑娘不要忘了我说的话。”
他起身去了,王衙内等苦留不住。
何惜惜真的很生气。
江壁川如果托人传话警告自己,那也罢了。他不该亲自前来,她不喜欢他如此重视那姓夏的女人。
他太小瞧自己了,枢密使也罢,皇帝也罢,何惜惜从未惧怕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