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位于伯庸城与阰城的交界处。这座山一如其名,山峦叠翠,葱郁清秀。安史之乱后,逃难的百姓南迁到了这里,开始安家落户。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四明山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逐渐形成了一处独一无二的天然景致。又托古代各大诗人的赞誉,四明山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每年到此旅游的游客也就多不胜数。
可自从出了五年前的灭村惨案后,再没有人敢来四明山旅游了。
“看样子,的确是荒废了很久。”
灰墙黑瓦,江篱才碰了下其中一扇木门,后者就咿咿呀呀作响,倒地的刹那,尘土飞扬,沉腐的味道极其呛鼻。
帝居持身正立,琥珀色的深眸凝视着因地势高低不同而分散建立于四周的房屋,眼睫旋即垂落,笔尖摩挲纸张,似在记录着什么。
咔嚓咔嚓!
江篱拍个照的功夫,再回头,原本立于垂柳下的颀长身影竟不知所踪。
又来了!
这人,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算全世界的喇叭都凑在他耳边,都不一定能将他喊回神。
还没爬到半山腰,江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刚走没两步,脚下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谁那么没有公德心,在旅游景区乱扔果皮纸屑!”
江篱边嚷嚷着边捡起那块害得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的香蕉皮,气不打一处来。
“等下!”
闻声回头的帝居拿过他手中的香蕉皮,一番凝视后,若有所思片刻,将它装入透明袋子中。
“一块香蕉皮有什么好看的?”
江篱在心口腹诽着,鼻子突然嗅到一股浓重的烟味。一回头,掉落在垃圾桶旁的火星子烟蒂映入他的眼球,“这些人真是太没素质了!”
抬脚捻烟的动作忽然停在半空中,帝居将他拽到一旁,带上胶质手套,将烟蒂装入另一个透明袋子。
有了这些,今天目的已达成。
偏眸看了江篱一眼,问:“还能走吗?”
“走是能走,可爬山就……”
要不是这条路狭窄又多石阶,缆车又常年无人维修,他至于遭这个罪吗?
“那就回去吧。”
“真的?”
江篱一激动,险些闪着腰。可细一想,又觉不可能,扶着腰慢吞吞朝前走了两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诓我,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
无怪乎他有这种表现。之前的每一起案子,帝某人的调查无一不是事无巨细、抽丝剥茧,一个电话就得随叫随到,哪有像今天这个半途而废的情况?
夕阳逐渐朝西边移动,染红了半片祥云。
帝居抬腕看了下表,脑中精准计量着从此地到伯庸城第三分局需要的时间。
没得到回应的江篱偷偷回了下头,狭道上除了丛生的杂草和余晖,再无其他:“好你个帝居,简直没心没肺没天理,走了都不知道喊我一声,做人的基本礼貌懂不懂!”
一阵阴嗖嗖的冷风从身后吹来,寒意从脚底席卷全身,江篱疑神疑鬼看了四周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喂,你等等我——”
二人走后,山道拐角处晃出一道黑影,垂落在黑色裤兜旁的中指有个红色的瘢痕,似是被烫伤。
落日的余晖从悍马车窗徐徐投射进来,光泽漫漫,映照帝居被风浮动的刘海,浸染金色的光晕。
“还真直接回去?”
江篱看着不断被甩在身后的树梢,到现在还是不可置信,这人是发烧了还是智商go down了?
帝居不理会他的惊讶,答非所问:“周家村五年前的人口调查做得怎么样?”
“周家村?”
半晌才反应过来的江篱这才焦急忙慌从文件袋中抽出里头的资料。忽然一个急转弯,资料洒了大半出来,惊呼,“开慢点……”
慢不了!
待江篱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好,清了清嗓子,拿捏着广播的腔调,念:“周家村,据全国第二十次人口普查,全村总人口数为五十三人,除了基本招待游客的工作人员外,与外界并无太多的交集……”
“怎么不往下念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越往下看,越觉得诡异,“既然周家村里的人从唐朝就迁移到这里,距离现在都一千多年了,全村仍只有五十三口人,怎么也说不过去。而且周家村这么多年来没有遭遇过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加上四明山这颗摇钱树,按理说生活也会富庶。人都爱面子,手头上有几个钱就想着装扮一番。可他们依旧住着古时的土胚房,丝毫没有与时俱进的表现……”
帝居眸色沉了几分:“还有吗?”
考他是吧?
江篱自信心爆棚,继续将刚才观察到的疑点逐个分析,旋即一拍大腿:“怎么样,我是不是也可以拿个侦探的名号当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