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女大学生扬起尖得有些可怕的下巴,双手叉腰:“你爸做了这种事情,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颠在手中的石头攥紧,没扔,却冷着脸一步步逼近她:“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情,倒不如买一送一。”
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凌锐的眼锋一扫,一众人吓得脸色煞白,齐刷刷蹲下。
“有位同学,三口之家,表面上其乐融融。谁知道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妈妈有外遇,还公然带回家。晚上奸夫走错房,到了她的”
“你闭嘴!”
女同学狰狞着一张整容脸,扑上去要对蒋薜荔动手,被身旁的同伴拦住,好言相劝:“她说的又不是你,干嘛那么激动?”
“对呀对呀,本来咱们背地里说人就不对,要是打起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女同学冷笑:“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她一个?你们没胆子就给我滚!”
有人猜测:“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发那么大的火?难不成是那个来了?”
还有人半开玩笑:“你爸妈那么恩爱,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那些腌臜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众人心里全然变成了另一种心理活动。
有些人表面上是姊妹情深的你来我往,可到了暗处,却成了使绊子的帮凶。
女同学被众人轰推着走了,可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不像是会轻易放过蒋薜荔的善茬。
石头被蒋薜荔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还有些人,只图一时嘴爽,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当那杆尖锐的棒子打到自己身上时,才明白究竟有多疼了。
楚辞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教训别人,更多的,是无声的心疼和默然的感慨。
人生就是用来体味酸甜苦辣的,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也是只有从云端跌落泥潭,方能有所成长。
所以薜荔,你要学会的,还有很多。
她忽然有了动作,一声不吭上小道,似是去往了更加偏僻幽静的地方。
楚辞不放心,反正第二位宿主也还没有消息,顺道跟了上去。
伯庸大学有个小后山,不高,山上还拢了个水泥台,没完工,混杂着的味道隐隐漂浮着。
蒋薜荔动作灵敏蹦上去,驾轻就熟,似乎来过很多次。
找了块石头,在空地上边写边画:“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楚辞见状,忍俊不禁。
自己这个妹妹,自小就对修炼灵术内什么兴趣,所以每年的神法对决,她几乎都是包揽最后一名。因为知晓那件事,决心提高蒋薜荔的修为,她寻了个办法,希望让她能在法术这一块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蒋薜荔没啥爱好,唯独想象力丰富,尤其在塑造人物的模型上。
于是乎,她就将两者结合在一起,让她在充分保留爱好的同时,又能够修习法术,一举两得。
刚把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念完,的画却与气势恢宏的瀑布截然相反。
有个小胖墩,左手腋下夹着一瓶酒,两只手各握着一个鸡腿,口中塞得满满当当,眼睛突然瞪大如铜铃,似乎看到了什么惊为天人的吃食。
还没画完,就有杂乱不成章法的脚步声。在她身后,气势汹汹叫嚣:“蒋薜荔,我今天就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刚才那个被呛的女同学,不知从哪里喊来一群痞子流氓,要对蒋薜荔下手。
一个跆拳道黑带,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围攻挑衅,灵感被打断,怒火蹭蹭蹭从底下往上蹿。
起风了,是那股独特的气味。
无缘无故的大风刮得众人脸上都堆起了褶子,半步都前进不得。还有好几个没站稳,直接从水泥台上摔了下去。
对于冷眼旁观的蒋薜荔,赶过来的江蓠又是悔又是怒:“让让,借过。”
趁机踩了几人一脚,替蒋薜荔泄愤。
有江蓠如此护着她,楚辞浅浅一笑,放心的追着气风离开。
第二位宿主似乎很有脾气,悄无声息的消失,又平白无故的出现,主导一切。
追到一栋实验楼下,也是专门针对博士研究生的教学楼。
到了三楼,气味愈加深浓。
走廊尽头的教室,有个皮肤白皙的女孩站在门口,发色浅光,目不转睛,有光从玻璃透进来,昏暗幽冷,将她拢得好似干巴巴的火柴人。
教室里有个人,穿着白色大褂,面前的桌上放了一具模型尸体,戴了白胶手套,一次性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手上握着手术刀,神情专注检查,从喉头的逼真血管到连接五脏六腑的大动脉。
“他叫鸷垢,是伯庸大学医学院的博士后,由于成绩优秀,被学校特批,今年十二月就可前往伯庸第一人民医院担任心脏内科的实习医生。”
百褶裙女孩如数家珍向楚辞介绍。
这期间,有个中年男子敲门,把手中的资料交给他,顺便提醒他该吃饭了,不要废寝忘食。
男人长得很高,听到这句话,脸上有片刻的呆愣,楚辞这才看清他的面孔。
如果说帝居是高山上一棵遗世独立的悬松,他就是深海里的一颗孤星,染了世间烟火,却又与众不同。
他们是校友,羌蕊是游戏动漫学院的学生,两人初识,是在一辆拥堵的公交车上。
正值流火七月,车上的空调都止不住身上冒出的汗水。她跟舍友被挤到后门边,像两团肉夹馍。
偏偏还有人凑过来,一双咸猪手故作无意拍了下舍友的腿部,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三次以上呢?
舍友是个暴脾气,当场就将那人揪出来,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流氓死不承认,还作势要对两个女孩出手。
车厢里的人,包括司机在内,皆是一片沉默。
车又停了,一身酒气的流氓明目张胆靠过来,想要非礼羌蕊,被多出来的大掌逮了个正着,低音浑厚:“根据我国法律,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的行为,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而袖手旁观者……”
他的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得车厢内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羞愧难当,如芒在背。
还未出言,已威慑全场,让人不寒而栗。
“司机,请把车开到警局。”
流氓吓得脸色煞白,又是求又是跪,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他置若罔闻,反而将视线看向羌蕊。电光石火间,她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们是受害者,追不追究也是她们说了算。
真是酒壮怂人胆,流氓被这么一吓,酒醒了,汗水浸湿全身,还吓尿了。
舍友同她商量,反正也给了他一个教训,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再予以计较。
后座有人良心发现,主动给两个女孩让座,位置正对着他。
空调的风口正对着他吹下来,打乱他的墨发。纯棉短袖搭配长裤,清爽利落。他低着头,翻看一本英文随身读物。
这本书她也有,译过来,就叫死亡如此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