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白凌厉的眼神一扫,绿眼睛耸耸肩:“你也可以跟我讲讲条件,要是我看上了,说不清还真能让你带他们走。”
芰荷揉着手肘爬起来,手和脚都有明显的乌青,伏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试着站起来,看看有没有扭到手脚。”
芰荷听他的,扶着船外的栏杆站起来,活动一下四肢:“还好,没扭到。”
就是屁股摔得有些疼。
“好。”
他记下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压根没将绿眼睛看在眼里,就连她那番话,也是视若无睹。
“喂,伏白,当初要不是我千方百计帮你,你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谣迷石的下落?现在成双成对,就将我们当初的誓言抛在脑后了是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字正腔圆的汉语。
芰荷愣在原地,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绿眼睛,又看向伏白,脑中一阵嗡嗡响。
所以,绿眼睛的目标不是外交官,而是......她的丈夫!
北平城内
早已过了数九寒冬的时间,天空竟又毫无预兆的飘着幽幽的雪花。不远处的四合院传来孩子奔跑欢呼的大叫声,还有小炸炮落在地上的闹腾声。
帝居站在干巴巴的葡萄架下,撮了下掌中的雪花,假的,由虚幻所造。
可关于海浪汹涌的画面,却极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垂下视线,双手插回兜里。
乌云笼罩的沉郁中,电闪雷鸣,髣髴要将其生生撕裂成碎片。这一切,显然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转过身,将料峭孤寒的背影,留在漫天雪花之中。
什么泰山崩于眼前却面不改色?只有他自己知道手背突兀的青筋和渗出血丝的手掌。
“嘶好冷好冷......”
“长官,放我们进去吧,这里实在太冷了。”
“这么下去,我们就算不被冰山撞翻,也会被冻死。”
.......
相对于甲板上成团抱怨的游客,顶楼倒是安静许多。
“怎么?你还瞒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呀?”绿眼睛可有可无扫了芰荷一眼,冷冰冰道,“也是,就她这样,也就过个新鲜劲儿,最多不过几十年,可你不一样,只要你”
“闭嘴!”伏白冷着脸,对她没有任何耐心,“既然如此,你该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芰荷身上的雪花散落在脚下,被拽出去的当口,踉跄中还险些跌倒:“所以,我要你杀了她!亲手杀了她!只有杀了她,你才能恢复冥力,冲破这个该死的阵法,继续找寻冥王的下落!”
冥王?
芰荷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里像是被人丢了一颗炸弹,响声震天,将她的思绪炸得支离破碎。
啪!
一个重击。
外交官趁她不注意,举起手中的木板,一次又一次,狠狠砸中绿眼睛的后脑勺,可她就像套了身铜皮铁骨般,半点事儿都没有。
转过头,如鬼魅般的笑意髣髴能将人大卸八块。
伏白在她转头的刹那,手掌横劈过来,像一把尖锐的刀砍向她的喉咙,逼得绿眼睛一时气息不稳,连番后退,险些从船上跌下去。双脚缠住桅杆上头的铁链,绕了两圈,悬挂在上头,冰冷的怒意顿时涌上心头:“你居然为了她而对我出手!”
伏白抱住从危险中抢回来的芰荷,拍掉她身上的雪花,眼底的担心溢于言表:“哪里疼?”
芰荷翕了翕鼻尖,拽了拽之前被她扯破的衬衫:“哥......”
再没说话,她知道,他肯定懂了。
伏白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解释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芰荷点点头,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信了:“你冷不冷?”
森森的冷风从他的破衬衫处钻进去,手臂湿漉漉的,仅仅只是碰他一下,都感觉到那股冻彻心扉的颤意。
伏白刚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压迫性的攻击,以极其凛冽的凶悍掀翻船上的铁板。伏白以身相挡,抱起芰荷。千钧一发之际,外交官读懂伏白眼底的含义。
三人正面对上怒吼的绿眼睛,却在即将交手之际,纵身一跃,跳进了被掀翻了铁板洞中。
绿眼睛这才察觉被骗,滚滚的怒意让她暴怒得像个狂躁的狮子,也朝铁板下钻进去。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脖子上挂着亮晶晶的项链,在碰撞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伏白,只要你杀了她,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得死!”
头顶的冷风呼呼的狂吹,断了的门框咿咿呀呀作响,撞击窗棂上的铁柱。残余在图书室外的幽暗冷光落在绿眼睛的半张脸上,扭曲得髣髴被切割成两半的脸皮。
“哦,我差点忘了,这里头的人都是假的。包括你怀里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就算他们死了,你也不会在意的......”她在放长线,还用了极其厉害的激将法,“给我杀!一个一个的杀,有遗言的说遗言,不论男女,杀到他们出来为止!”
甲板上顿时传来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斜前方的书架上有晃动的影子,绿眼睛摸了摸脖子上的两片,猛地一甩,整个书架在刹那间支离破碎。其中一个书架倒了,剩下的书架就像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众向后倒去。
无数的书页在空中翻动,却没有半点人影。
外头的杀戮、嘶吼、尖叫,让绿眼睛有种报复的快感:“伏白,这些人可都是为你而死的啊”
话音还未落全,一头庞大的猎豹身形矫健扑向她,咬住她的手臂,血淋淋的撕下她半个身体,丢弃在一片狼藉的书堆中。
伏白立在书架上,居高临下俯瞰奄奄一息的绿眼睛:“当年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可以更快找到谣迷石。还有,冥妖殊途,我跟你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冥与人也没有好结果”绿眼睛躺在血泊中,极尽畅意的狂笑,“你跟她,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她敢用魂飞魄散,给了我们一次相聚的机会。”伏白以漂亮如琥珀般的眸子扫了她一眼,“而我也愿意用元神,去与她厮守为数不多的时光!”
绿眼睛不知是意识混乱还是没听进去,始终嘟囔着那句话:“冥与人,永远没有好结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声音渐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