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笑了,“原来还有临渊不知道的东西。那是玫瑰,蓝玫瑰,蓝色妖姬。”
蓝色妖姬。
一种罕见而极为高贵的花朵,是玫瑰里的贵族,纯洁而又妩媚,有妖精般蛊惑人心的美丽,于是又被称为“蓝色妖姬”。
这种花很珍贵,她记得博文说过,十两银子也买不到一朵。
她微微眯着眼说,“临渊,蓝色妖姬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欢,因为那花太娇贵了,不好养活。”
临渊没有答话,拎起地上的篓子。
“今天是大年三十,就让你休息半天吧。”
江心居。
主子在大厅里指点着,下人便喜滋滋的忙做一团,一时间热闹无比。
还是那个休息室里,一室的冷寂与门外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一身大红的男子独自坐在角落里。
不大的休息室竟然显得空落落的。
是在这个角落里,曾经有个女孩将他搂在怀抱里。
她的年龄不大,还是个女孩,她的怀抱很弱小,也不是很柔软,但就是出奇的温暖,他躲在里面,就永远不想出来。
她比他小,可是他竟然依恋她的怀抱。
只有深深地投进她的怀抱里,或者是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和空虚才会稍稍的缓解。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她属于他。
她嘴里低低地诱哄,“乖,乖,别害怕,雨儿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声音犹如天籁,好听极了,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他沉迷于这样的声音,沉迷于这样的拥抱。
所以他假装像个受惊的小孩,怎么也不出来。
永远也不想出来。
可是没有什么可以配得上“永远”二字。
幸福那种事情,尤其如此。
梦醒即碎,徒留更加深切的伤感而已。
没有什么可以永恒,没有什么可以再来一遍。
他忽然想起宋凯的那句话来,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你们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他比谁都清楚。
她不是很清楚的跟他说过“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这种话么?
难道他喜欢?
好笑的是,如今他们都成了被人用过的东西。
这两件同样被人用过的东西,不知道谁会活得更得意?
他嘲讽的勾起唇角,稍稍一招手,月儿便出现在眼前,“少爷?”
“你……”他低沉地开口,那沙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今天晚饭,把她带来。”
月儿一愣,她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
她稍一犹豫,犹豫道,“少爷……”
江阔头也不回,却是冷笑了一声,“怎样?”
月儿硬着头皮道,“这样,是不是……对她残忍了一点?”
“残忍?”男子低低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在落雨阁,吃的是粗茶淡饭。如今过年了,我赏她几片肉吃,慈悲得很,你怎么会觉得我残忍?”
月儿不再说话,应了。
落雨阁。
雪一直在下。
雪怎么还在下?
落雨阁的雪似乎永远也不会停。
落雨阁的世界永远是冰冻一片。
倒该叫落雪阁了。
女子倚在窗前的桌子上,抬头看看外面的雪,又低头看看自己桌上的画。
冰封的雪地里,一朵蓝得耀眼的玫瑰,绽放着纯洁而又妖艳的光泽。
她想了想,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蓝色妖姬。”
“纯洁的爱和敦厚的善良。”
“相守是一种承诺。”
“相遇是一种宿命。”
“你是我最深的爱恋。”
她看了看美丽的花和美丽的字,笑了。
这花语多么美丽。
连带着花也变得惹人喜欢。
她好像也喜欢上这种花了。
可惜她要不起,也不该要。
她又眯眼细看了一会儿,转身将画扔进火炉里。
火炉“哗”的冒起一阵明火,那纸张便瞬间化为灰烬。
真是浪费时间!
她暗暗的责骂自己,翻开手边的书,继续看下去。
这时门却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样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她侧耳听着,像是在欣赏,并不起身去开门。
良久,门外的人低低呼唤起来,“姑娘……姑娘……”
是月儿的声音。
莫非良心发现,给她送点好吃的?
她站起身,出去开门。
门外只有月儿一个人,没打伞,两手空空,就这么站在雪地里。
她开门见山,“什么事?”
月儿有些踟蹰,“今天晚宴……府上都一起吃年夜饭,你也来吧。”
年夜饭?
寒玉笑了。
也不过是顿晚饭。
她不习惯吃晚饭。
很久了。
这个坏习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