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挑厚帘,让王质进入马车。
他察觉王质见圣人前后的变化,出来之后神态更显从容。
不是每个人都是做太子的料,芣苢选定这人,真是选对了。他想到真的太子,现在恐怕正在终南山云深之处。
郑妃和芣苢答应春香,王质如果在东宫事事无人猜疑,一年之后,他就可以离开,去终南山找寻承乾。
在摇晃的马车里,王质挑帘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在电视剧中。
“春香,”王质想到还要面对太子妃,脑袋发麻,“从昨天到今天,太紧张,想缓和一下。到长安来,睡个囫囵觉却是奢侈。”
春香说到:“这样如何,我们先去玄都观,您去洗浴焚香歇息,我去长乐门瞧瞧郑妃是否愿意见你。”
“一个道观居然还可焚香沐浴,”王质眼睛看着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渐渐挤过人群,王质慌忙说到:“不好,我要下车。”
春香扭头也盯着马车外面,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的人流。
“你看见谁了?”
王质叫停马车,准备下车,春香赶紧拦住他,说到:“你现在可是太子殿下,这一身打扮,谁都能够认出来。”
“赶紧,车上还备有衣服没有?”王质的视线还在远处,看着那人侧身走进道观:“我要见那人,已经进了道观了!”
“那就是我先前说的玄都观。”春香从马车靠椅下取出箱子。
“太好了,”王质吩咐到:“春香,你直接坐着马车去郑妃处,我见见那人,然后在玄都观等你。”
“万事皆要小心,不要暴露太子身份,”春香递上钱袋,“道观沐浴,捐点钱,自有人安排你在雅间。”
王质换上春香准备的方顶硬壳幞头,青色袍衫,脚上蹬着六合靴。春香将白玉的鱼符放进王质怀里,“这是鱼符,太子用玉,亲王用金,一般官员用铜,遇到危险拿出来。”
终于实实在在踏上长安朱雀大街的石板,空气中有马粪味道。
跟着人群,王质不小心,撞到前面的女子。那女人梳高髻、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带着笑对着王质喊道:“哎呀呀,你踩到人家的脚了!”
王质赶紧鞠躬陪不是。
女子上下打量王质,说到:“倒是一个读书人。今日人多,这么挤,我也不怨你。你过来,将手臂张开举着,护着我走就行!”
女人分明在调戏王质。
他吓得赶紧拐弯溜进道观。
给道士一百文钱,问道:“我的一个胡子朋友先我而来,可曾见到?”
道士笑着说:“已经在浴堂泡着。”
穿过桃树林子,进入浴堂。里面热气腾腾,大块石砖砌成的浴池,灶火间与浴池间以一墙相隔,置有大水锅与火灶。有人不断将水烧热,用竹筒的管道倾入浴池之内。
王质偷偷将白玉鱼符包裹好,脱掉帽子和衣服,递给道士。道士递给王质麻绳竹牌手环,上面写着:“发”字。
“这是何意?”王质问道。
“但凡在道观沐浴的施主,都有个手环。一人一字取衣服,以示区分。”
“这字有何含义?”
“‘形适外无恙,心恬内无忧。夜来新沐浴,肌发舒且柔。’施主手中是‘发’字。”
“按照这个顺序,在里面泡澡的人有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