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珲那一抹笑意自然没有躲过穆赞的眼光,他颇为“好心”地告诫道:“本王向来百毒不侵,裴公子还是不……”
话未说完,他脸上的面具骤然变得赤红,上面的图纹仿佛遭受了极为严重的煎熬,扭曲狰狞着却又离不开银制的枷锁,犹如遭遇烈火般疯狂扭动起来。穆赞的面无表情和气定神闲终于似乎要撕开一个小口,他瞬间反应过来,近乎咬牙切齿道:“是精魂……”
自见过银色瘤烟,裴珲猜测穆赞跟魄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没想到他本人就是一个魄人,而且是比北骊不知道精纯多少,看样子很像是用最纯净的精魄打造,否则不足以感应到精魂。
人有三魂七魄,活着时候自然是污秽与洁净同存。但身死灯灭之后,精纯上升,魄垢入地,精魄日渐分离。若用秘法得人魂魄,再加以炼制,可以重塑人身,只是精神由主人控制。一般这种不入流的炼制,只会做出魄人,精魂过于易碎,又应归于仙道,却与仙道精神不符,无人敢与天为敌。
最精纯的魄却由两类人提供。一是心思纯正的人。其精魂也愈加纯正,而其魄由于常年被压制,虽然势弱,却因未被污染,也属纯正。还有一类是大奸大恶之人,因为其魄势大,常年压制乃至吞没其魂,所以身死后,也可炼出强魄。
穆赞通身气派,佞神一般,应该是用了极为精纯的魄。只是不知道他一方之王,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他的部下知道吗?
裴珲虽然将道长给的精魂做了试探,确定后反而心思更加百转。
穆赞的面具眼看要焦灼至死,裴珲知道他必须立刻摘去面罩释放魄气,否则无法遏制这股精魂带来的动荡。但若摘去面具则会暴露他的真面目——魄人无论如何精纯,其面目异于常人,与北骊无异。且魄气一旦放出,他的真身将化成一股黑烟,要好好休整一番才可重现人型。
裴珲心道,看来老头儿还真是留了好些东西在。
穆赞看着好整以暇的裴珲,转头欲进入原本只是个摆设的车马,却不想裴珲几个起落,只身入了敌营。
胡虏想去挡,裴珲正好将胡虏的油光发亮的脑袋做了垫脚石。裴铭见裴珲作死,拦也拦不住,赶紧下了进军的命令。
两方人马本来离得就比较近,双方排兵布阵估计都是拖延时间,不一会儿打作一团,谁家什么阵早已看不清楚。
这一下缓解了裴珲的压力,他转瞬即来到穆赞的车马前。随手挥出一张符纸,贴在车马上,在纸符粘上的的瞬间,冒出一股青烟。
穆赞面色更加赤红,以为这人要将他的遮羞布给烧了。
裴珲吊儿郎当地站在车上道:“不要怕,暂时不会令赞普无容身之所的。”
穆赞的声音与他的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是比较四平八稳的:“条件呢?”
裴珲立刻正色,盯着穆赞道:“你是怎么和那些人联系上的?”
穆赞故作惊奇:“哪些人?”
裴珲也不拆穿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戴着诡异面具的穆赞。
这时一个胡虏想来刺杀裴珲,反倒被穆赞一掌打了下去。
胡虏一下子搞不清楚老大的立场,立竿见影地退避三舍,都去专心打群架,不怎么关心两位立志要在一团乱流,人声鼎沸中大眼瞪小眼的二人。
片刻,穆赞率先移开目光道:“裴公子真是见多识广,一点儿不像商贾之家长成。”
裴珲道:“多谢赞赏,不过赞普的赞赏如果更实际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