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事不会尽如圣古所愿,风垚还是一样,没动没静的。变化的只有他们的活动范围——东篱会拖着他们在王宫中到处晃荡。
有时去看妖军比武,有时去逛风垚的三千后宫。
这日,东篱拖着他们进了风垚的殿中,说是今日来了一群歌姬,有演奏可赏。
东篱一手牵着一个,踏入殿中时,歌姬舞姬们正在大殿中庭费尽心力地表演,想博君主一个目光,而风垚却躺在王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地面,任她们如何声色动人,也没有分与丝毫目光。
在看到逢生一行后,风垚的眼中才有了神采:“来了?”
“我们未经邀请,擅自前来,还望妖王赎罪。”圣古对风垚行了一礼。
妖王姿势都未变,也不回他,只对着四下空位一侧头道:“随便坐吧。”
“不要拘礼。”东篱拉过圣古,把他与逢生安置在风垚之下的位置,自己不拘束地拖过长垫,随意地侧躺在他们身边。
圣古看她躺下的姿势与风垚如出一辙,不禁猜想道:能躺不坐,能坐不站,莫非是妖狐族的天性?
随即又想到了往日月人犯懒的模样,可能妖都是如此吧。
自己乱想了一阵,圣古的注意就聚集在了庭中表演上。
妖族舞曲,与崇尚高洁素雅的人族不同,浓墨重彩,粗犷不羁,极具力之美感,这只是规模尚小的宫廷表演,有此可见“妖都四景”之二的群妖夜舞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一曲舞毕,风垚像听腻了一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斥他们离开。
一旁的东篱撑起身子,脸上也是兴趣寥寥:“都五百年了,这宫廷演出还是那么无聊……不过看刚刚那群,也算是下过工夫的。”
“若非他们下过工夫,你以为他们能活着离开这个大殿?”风垚冷哼一声,坐了起来,手臂架在膝盖上,低垂着眼,长吁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抱着小黑安静坐在案前的逢生,开口问道:“逢生可会演奏什么乐器?”
圣古还未待逢生反应,挡在她的面前,回禀道:“王上,我们算是您请来的客人,让客卿演奏,怕是不妥吧。”
风垚眉头一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啧了一声:“小小半妖,胆子倒大。妖都与你人间血池不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逢生演奏,本王帮她伴奏便是了。”
他向圣古背后一挑眉眼,示意道:“那边墙上,都是本王这几百年来收集的上好乐器,自己挑吧。”
圣古明白了风垚并无恶意,只是逢生的演奏……他所知的,只有那惨不忍听的笛音,圣古刚准备开口婉拒了风垚的要求,身边的逢生却站起身来,径直向一支湘妃竹笛走去。
圣古连忙站起,跟了过去,在逢生伸手想取乐器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连连摇头道:“逢生,别拿笛子,笛子不行啊!”
逢生与他僵持了一会,一抿嘴,算是妥协了,她把目标转为笛子下方放置的一把七弦琴。
这琴遍体通黑,琴身透着隐隐木纹,轻拨琴弦,略有些干涩,琴是百年好琴,只是太久无人抚奏。
“算你有眼光。”王位上的风垚道,“这是本王四百年前,从下界一隐妖手上寻来的,早在这之前,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你若喜欢,送你如何?”
逢生摇摇头,把怀中小黑引到肩头,双手端起琴身,回到原位。
风垚对她的拒绝不表态度,对逢生感兴趣的那支竹笛伸出手,施展妖力,带着挂在墙上的竹笛凭空飞至他的手中。
“什么乐曲?”风垚转着竹笛问道,逢生不答,默默调试好音准,指尖拨动,几个音符跳了出来。
只这几个音,风垚就听出了逢生所奏的是何曲——那是第一任妖王,与他的一位人间友人所创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