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辰收回了意识，那支玻璃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屋里重新陷入了黑暗和死寂。

欧辰叫道：“布朗科。”

没有回应，好像布朗科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欧辰感到隐隐有些不妙，他急忙拉开门，取来油灯点上。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布朗科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他原本是一个不算瘦的人，可现在忽然缩小了很多，那身合体的灰色长袍，如今松松垮垮，就像裹着个木棍。

他的脸灰暗如枯木，皮肉完全皱在一起。

欧辰慌忙把他扶起来，仔细一看，他身上的皮肉已经开始干瘪，似乎被抽取了精血和水分。

欧辰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布朗科一直不答应是这个原因——成就了他人，就要毁灭自己。

更让欧辰惊骇的是，布朗科的皮肉还在继续干瘪，就像是装满水的袋子被扎了无数小孔，里面的储存的水正在慢慢往外流。

欧辰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布朗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他的精血已然被玻璃蜡烛吸干。

欧辰心里充满了懊悔，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就不要学这个巫术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欧辰呆呆坐在布朗科身旁，想着两人相识的经过。

他一直守着布朗科的尸体到天亮，这才走了出去，算是给这个孤独一生的老人尽了一点孝道。

他找到管衣物的总管斯安达，问他要了一匹来自密尔的上等织锦，回去把布朗科的干尸用织锦缠住。按照前世的规格，欧辰打造了一付橡木棺材，把布朗科埋葬在一处高坡上。

如果布朗科在天有灵，他将可以看见临冬城以后的辉煌。

这片大陆上有很多种葬法，如火葬，水葬，天葬等，很少有人土葬，更没有人用一个很大的木盒子土葬——在他们眼里，棺材就是木盒子。

看着欧辰用一块齐整的大石头立在坟前，艾丽娅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做记号吗，欧辰？”

欧辰道：“把你的匕首借给我用用。”

“做什么？”

“刻字。”

艾丽娅把匕首递给欧辰，道：“为什么要这样？”

对于她来说，这种方法很陌生。

欧辰用匕首在石壁上按照国人的传统，竖着刻上布朗科的名字，然后在下面刻写上生卒年月和赞美之词。

为了能保存的很久，欧辰把刻痕做得又深又宽，这样就能保存个几百年不被侵蚀掉。

艾丽娅看着上面的刻字，歪着头道：“很好的方法，可以保留几个世纪吧。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这么埋葬我吗？”

欧辰一怔，抬头看着艾丽娅道：“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特别的死法，火葬太普通了。”

欧辰没好气说道：“没问题。你现在死，我正好有空。”

艾丽娅咯咯笑道，：“每个人都会死，可我不希望死的平凡。”

欧辰叹了一口气，道：“你最好死的平凡一些，那个时候你老态龙钟，不用拐杖就走不了路。不想死的平凡的人，大多都活不长。”

“老态龙钟？又是什么新鲜东西，可以说说吗？”

欧辰道：“老态龙钟不是东西，他是一种幸福到老的状态。”

艾丽娅费劲的想了想，道：“幸福到老？这是哲学吗？”

我去，欧辰觉得和艾丽娅说话，最好简单些，不然会费更多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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