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也慢慢的有限制的开放校门,在外的同学仍然不能返校,学校内的同学经过严格审批之后可以外出,这场疫情的风暴总算过去了,否则真会被憋死。
高考临近,自强给胜男和路纯分别打了电话,她们都信心满满,非典的封校恰好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磨枪”,听说明年又要恢复文理分科,搞小综合,他们要奋力一搏。考试政策的频繁变动,打乱了很多人的节奏,给本就难熬的高考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自强在心底里默默的祝福这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同学,希望他们得偿所愿。
期末考试如期进行,学校给大家早定好了票,今年暑假外出旅游的人少了,车票都比较宽松,本来打算留在学校找兼职的陈宇枫、安晨,都无奈的回家,夏大哥则南下去实习,所以火车上就他们三个人。
车厢里人并不多,大部分是各个学校的学生,这个城市里的学校统一放假,避免人员密集,防止疫情复发。
当火车驶进故乡的土地,自强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有些紧张,外面骄阳似火,漫山遍野的玉米并没有像往年一样的墨绿,而是有些泛白,成片的玉米都被太阳炙烤的打了绺,玉米叶子向里面卷着,尽量减少水分的散发,有些山坡上的地里已经枯黄,连狗尾巴草都低下了头。
铁路边的河道干涸着,隔得老远才能发现一个小水坑,河床上被挖的坑坑洞洞,想是人们取水浇地时留下的痕迹。有些挖了灌溉井的地头,柴油机在“突嗒突嗒”的轰鸣着,一股黄色的泥浆顺着水管向外流淌,井底下也没有多少水。
走过离家不远的山梁上,有些不成器的庄稼已经被主家割了喂牲口,使得成片的田里斑斑点点,像得了疥疮的脑袋,被剃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好在平地的庄稼还有些成色,虽然也都打了绺,但颜色还算正常,不是墨绿,却也是碧绿。
自强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回家的日期,到了家里,大门紧锁着,父母都没有在家里,他们该是去地里劳动了吧。
等了一个钟头,父亲和母亲扛着工具回来了。父亲本来紧锁的眉头在看见自强的一刹那,舒展开来,还有什么比看见儿子更高兴的事儿呢?
“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也好在家等你,省得在外待着。”父亲略带责备的说。
“怕你们惦记着,就没告诉你们,也没等多会儿,你们就回来了。”自强给自己打圆场。
妈妈更高兴,赶紧跑着去开门,准备做饭。
“你妈也想你想到不行,开始没感觉,最近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晚上睡觉还时常想你想的呜呜哭。”父亲一句话差点把自强的眼泪说的掉下来。
是啊,每个儿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儿有不心疼的?自强的母亲虽然不会说话,可心里是明白的,她也和所有的母亲一样疼爱着他,给他做好吃的,给他弄好穿的,惦记他,照顾他,保护他。
自强总感觉自己亏欠母亲的,他爱着自己的母亲,对于母亲是个残疾人的事实,并不避讳,可他不愿意说母亲是个“哑巴”,那是他的痛点,也不喜欢别人说他的母亲是个“哑巴”,他总是说母亲“不会说话”。
自打上高中开始,母亲就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一次,每当就自强和妈妈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妈妈就缠着他“问这问那”,自强尽量给她解答,由于与外界进行交流十分有限,妈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有时候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强就会厌烦,甚至采用非常夸张有气的手语、有时不回答,妈妈会用手捅他,让他回答,他就是不回答,妈妈就假装生气不再问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妈妈又换其他的问题开始问,这也是难得的温馨时刻,除了他,谁又会给妈妈讲外面的世界呢?他总是后悔,有时候对妈妈的态度过分了。可到了那个时候,又会做相同的事,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每当想起母亲,他总是自责,对她不够好。
人,总是这样,戴着面具行走社会,把很多的笑脸、善意、绅士的行为都留在外面,回到家里却提不起兴趣对最亲的人笑一笑,好好的说一句话。我们常常说为了家人奔波、活着,可是连最简单的温言软语都不肯对最亲的人说,他们又怎么会感受到是为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