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心头大异,又见虎符的下方镇着一张羊皮纸,便赶紧抽将出来细读:“庆历三年,天下承平,国运日隆,然周边诸国虎视我中原物阜和美山川,盖成君王官家卧榻之忧。故遣太保沈国峰携天子之令周游诸国,道之以礼、授之以利,诺之以万世之太平,与诸国形成守望相助、一衣带水之睦邻之谊,组天下之兵马六十万,散饲于燕云诸州郡,世代供奉,世代修养,以备不时之需。天下兵马凭此’碧玉虎符’调度号令,莫敢不从。”
原来这只满是风尘的檀木箱中居然藏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段秘辛,竟差点被自家的二货仆人拿去换了充饥的豆浆油条!
他轻轻合上那卷羊皮纸,轻轻按上铁锁。
沈点点见他没有典当这宝贝的意思,便苦着脸说道:“我的公子大爷,我和你今天可就要饿肚子了!”
沈晦想着那方可以调动六十万神秘军队的虎符,随口应道:“你大爷已经不是你大爷了!”
天亮了,一轮红日从灰白色的云层绽放出万道霞光,那霞光透过沈家老宅的破旧窗棂,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沈晦颇有些疲倦的伸了个懒腰,院子门被人轻轻敲响了。来的人是高俅,在他的身后跟着三四个从人。其中一个捧了一封银子,看上去有上百两。另外几个人各搬着美酒、吃食、各种玩物用具送了进来。
这高俅到底是个聪明人,自昨日目睹了沈晦同端王之间相见恨晚的情形之后,别铁了心要紧抱这根粗腿。尽管今时今日的沈晦还不过是沈家老宅里的一个温饱都得不到解决的落魄公子。可是高俅相信就凭他腰间的那块端王腰牌,保不齐这小子将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啊。
他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从现在起把沈晦像祖宗一样给供起来、捧起来。
原本愁眉不展的沈点点都傻了,在心里琢磨着方才公子说的那句话“你大爷已经不是你大爷了!”那现在这个大爷到底是谁呢?
“有劳高二哥记挂着我们主仆,昨儿点点还在忧愁着每日的口粮呢!”沈晦深知高俅的心思,便愈发地做出一番理所应当、受之无愧的神情。
高俅文闻听,果然欢喜,使劲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个自然无妨,我已经吩咐下去,沈公子一应起居都会有人照应,每日的口粮无需记挂。”
沈晦忽然想起檀木箱里的那方虎符,便故作随意的说道:“高二哥在东京城面儿广、眼线多,我这宅子里时常要收些亲王、大人的赠予,可不敢丢了,要烦劳二哥常常替我留心了。”
高俅自然领会,叫过一个人来,在耳边一番耳语,那人便连连称是的去了。
沈晦知道,从今往后,这间小院可以安枕无虞了。
众人正说话间,门环又是一阵轻响,却是苏小妹带着一名侍鬟俏立门外,开门之际,遥遥地向沈晦行了一礼。那侍鬟手中正捧着一只尚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食盒,竟然是给沈晦主仆送来了早餐。
宋人民风豪迈,尚无男女之防,但一代才女纡尊降贵地送来早餐,着实令沈晦大为意外。而那高俅虽然市井中人,却也识得苏小妹,也知道她名动汴京,和当今公主交情深厚。
高贵、有才华的女人之于高俅这样的草莽,无异于天人。如今又见到苏小妹居然像一个贤淑的妻子一样为沈晦送饭问安,他对沈晦的佩服、羡慕、嫉妒、恨简直是无以复加。他和他的几个泼皮手下竟如同傻了一般,瓷在院中。
“沈公子,昨夜匆匆一别,竟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两日之后,恰逢蔡卞大人府上的’春日诗会’,尽邀东京文士,届时赵泮公主也会亲临,以小妹之见沈公子最是应当参加的。不知可否屈尊陪小妹前往?”
沈晦本来对什么“湿会”、“干会”是毫无兴趣的,可是一听说公主要去,便突然想起了旎旎。
当天那个叫赵泮的公主会带上旎旎前往也未可知,想到此节,沈晦便欣然答应前往“春日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