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因为卿尘吗？唐念念心底的纳罕一闪而过，只觉得沈眠这个样子让人怪心疼的。

她跟白小樱招呼了之后绕到队伍的最后，站到沈眠旁边：“你还好吗？”

沈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攥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摇了摇头。

沈眠是个坚强的人，从小吃过不少苦，可是有卿尘护佑，一生也乐得知足，她知道守护灵的力量是有限的，到这一世，卿尘已经给不了她什么福荫庇佑了，但是她很庆幸有这么个声音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觉得这是旁人都没有的福气。所以无论何种坎坷，她可以笑对冷眼，无视刁难，她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这两天她几乎流尽了前半生加起来还多的眼泪，唐念念见证了她此生最软弱的时刻，她此刻实在无助，只能抚住胸口让自己平复一点，可是眼泪还是一直流，怎么擦也擦不完。

似乎这一生、这生生世世所有的委屈，全都该在这里起始和终结。

“我不知道，我很难过，很难过……”沈眠仰望着白墙灰瓦之上的一方天空，微蒙细雨打在她脸上：“这是卿尘的记忆对吗？她爱人的某一世？”她转眼望着唐念念，带着几分哀求：“告诉我。”

“……我不知道，”唐念念垂下眼眸，不忍去看她的眼睛：“很抱歉。”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以为我已经抓住了一点痕迹，它就会自己溜走。”沈眠的目光一片哀凉绝望：“我知道我孤单了几辈子，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不知道那是谁，我在找的人是卿尘吧，因为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无助了。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呢，你又帮不了我，可是我不说下去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一辈子完了还有一辈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我会尽力帮你。”唐念念最终这么对她说，于心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帮她多少，卿尘究竟希望她帮她多少，可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终归是不想让她太过绝望吧：“我会尽力，所以你别太难过，积极面对生活。”

沈眠没有说话，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不用了。

可是唐念念知道，沈眠如今的心情不啻于漂泊在大海上的人，她需要一块浮木，不管它能帮她漂多远。

沈眠没有吃饭，她回到房间就没有下来，只说下午两点集合的时候会准时到达唐念念也没怎么吃饭，她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拿着电话去了门口，打电话给高越。

“你有没有听过守护灵和人类被封禁在同一个躯体里，生生世世一起轮回，然后还拿走了人类记忆的事你？”

高越那边沉默了很久，以至于唐念念都以为他挂断了：“喂？”

“我信号不好，”高越很模糊的解释道，旋即问：“你见到了？”

“是，守护灵即将消散，我帮她解开了锁。”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现在呢？”

“我把守护灵放在缚魂袋里吸取一点生气，她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大概……是关于那女孩记忆的事吧，我怕做不好，不然等到明天回去了我带她一”

“别”高越很快就否决了唐念念的这个说法，以非常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似乎带着某种警告，对唐念念说：“永远，不要带她到我这里。”

唐念念抱起手臂，无暇去问为什么：“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你现在在哪里？还在皇陵吗？”

“不，我在一个不知哪个土豪的宅子后面，”唐念念举眸望着不远处那座偌大的宅邸，他们住的离它很近，单看这道墙都让人赏心悦目：“今天导游介绍过，可是我忙着谈恋爱，没听到具体的朝代和相关信息。可是我现在就在这宅子前面，白墙灰瓦，很是漂亮。下午我们会一起去那里。我之所以跟你讲的这么详细，是怕中间有什么纰漏，我怕这件事和暗主他们有关，因为太不寻常了。”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时间久到唐念念又以为他挂断了，可是那边有蝉鸣，她知道高越应该是在思考，所以也就这样耐心等待着。

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件事……交由你解决吧，”高越开口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如果不是距离太远，她真想看看高越此刻的表情：“长欢，一切就拜托你了。”

唐念念也舒了一口气：“你远在天边，此刻当然只能拜托我了。可是……”她显得没什么把握：“我总觉得守护灵执着于让我帮她找回记忆，我怕这是很危险的东西。”

“不，”高越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她：“阿眠的记忆只对她自己有害，对旁人无害。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不该背负不属于平凡人的记忆的。”

唐念念闻言笑了：“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多不平……等等”她脑中骤然划过一丝雪亮的清醒，须臾，她蹙了蹙眉。

“我好像没告诉你她叫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