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眉心一动，她望见小黑认真探寻的神色，觉得有些心虚，但她并不打算对朋友撒谎：“是。”

小黑皱起眉：“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但是你放她走，她就会伤害更多的人，我们作为鬼差不能感情用事，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的。”

唐念念垂下眼，点了点头，须臾，她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我知道……”

“我要知道理由。”

唐念念沉默片刻：“因为我觉得她只是傀儡，我不希望她代替暗主受到惩罚。尽管折了暗主的羽翼，短时间内他会难成气候，可是他蛰伏的越久就越可怕，他取了那么多魂魄总有用途，也总有另外的办法寻找他的信徒，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她望着小黑，眼中的执意渐渐坚定：“我承认，这不是我放走祁子期的唯一理由，我确实是有私心在。可是我真正想面对的是不是她，我们不能因为暗主躲在后面，抓住一个人就认为这一切已经了结，如果他利用祁子期继续犯错，我们有了更完全的准备，或许我们就能把他找到，让他接受他该受的惩罚。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小黑也望着她：“我相信你，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握了握唐念念的手：“只是长欢，你总要做好准备，即使那是你的朋友和家人，站在不同的立场里，你也总要有个了结，真到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不希望受伤的是你。”

唐念念垂下眼眸，轻轻颔首：“我知道。”

“不要妇人之仁。”小黑松开她：“记得我的话，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很难过的，哪怕我知道你或许终究会走，我也不希望用那种方式跟你告别。”

唐念念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可是小黑躺回了石板床，闭上眼睛，不再与她交谈了。

离开玲珑福地，唐念念没有先返回人间，而是到居住区看了吴嬷嬷，她把这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一再的跟她道谢：“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领导已经撤销了你的守护灵申请，”唐念念也对她莞尔一笑：“你放心吧，我们会监控那栋房子的，以后它会比绝大多数地方都安全。”

吴嬷嬷欣慰的点点头，旋即目光有些哀伤：“本来以为和雪莉还有缘分做一家人。”

唐念念垂下眼睛，面上挂着笑容：“终归……你安心了，对它来说这是最好的。”

吴嬷嬷跟她说了很多事，她讲起二女儿的固执、孩子们的孝顺，她说自己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媳和二女儿合不来，以后住在一起，大概需要磨合很久吧。

唐念念想起那天在生死关头，陈雁茹对她喊出“先救丢丢”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吴嬷嬷提起这些，她都把这个细节忘记了。

“她们会相处的很好的，性格固执点儿也没什么，人无完人吗，”唐念念说：“重要的是她很善良也很珍惜家人，就凭这个，她们就算有摩擦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您就放心吧。”

“唉，真舍不得啊。”吴嬷嬷握着老伴的手，眼中有真实的温暖：“一生过得真快，没有活够啊。”

唐念念闻言笑出了声：“我明白。”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忙碌一天的人们开始下班，街道上熙熙攘攘，唐念念飘过菜市场，里面满是讨价还价的生活气息，这个市场离之前去过的那个烤串店不远，唐念念心想，大概吴嬷嬷活着的时候，还在经营她摊位的那些时光里，她每天都会到这里采买吧，买最新鲜的蔬菜，回家一遍遍的淘洗干净，赚些辛苦钱。那也是她的爱好吧，所以她日复一日的坚持着，人总要有个念想才能好好活。

这个世界上总有道不尽的别离，除了她的家人，没有人会在意吴嬷嬷的死，更没人会在意一只狗在这世上永永远远的消失了，它用瘦小的身影执意的保护着主人，那是它的选择。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回到家里，在院子里碰到了又在和一堆老太太聊八卦的电工陈师傅，还好他眼下看不见她，不然又会拽着她嘚啵嘚啵说个没完，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性格啊。

白小樱正在屋里看电视，被唐念念吓了一跳：“艾玛，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怕什么，你看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剧。”唐念念哼了一声：“我要去看看陈墨他大姑，你要一起吗？”

白小樱想了想：“也好，那等我换个衣服。”

“这个月营业额很好，我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白小樱心情很好，一边换衣服一边从房间探出头：“明天晚上吧，林南正好有空，叫上师兄，再叫上师父。东区那边有家鱼火锅据说超好吃。”

“东区啊，高越不会去的。”唐念念背起挎包：“你什么时候见他离开过这片地方。”

白小樱有点无奈，把衣服穿好走出卧室：“师父可真宅啊，那只好就近选饭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