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同行的同伴们都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顾东儿也一脸茫然,不懂我拦着她做什么。在我几番的提醒之下,她才依稀回忆起帘日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了。”
“我我要好好地谢谢她,她却连连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太客气。然而我却执意如此,于是顾不得同伴们的劝阻与为难,也不顾周遭热投来的错愕眼光,径自拉着她走出了胭脂铺。我拉着她,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把她拉到了一家面馆坐下,豪气冲地喊道:老板,上两碗牛肉面!然后笑嘻嘻地转过头冲她道:你救了我,我请你吃面!顾冬儿瞬间笑得前仰后合,像极了凛冽寒风中的一朵娇嫩的花。然后笑着抓了抓我的袖子,凑过脸来:哎,你就这样拉我出来,不怕别人闲话?我挑了挑眉,傲娇地:我才不怕哩,谁管他们的!这一来二去之间,我们发现与彼此极其投缘,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很快就东窗事发了,被我家里的长辈知道后,以为顾冬儿把我带坏了,于是我遭了顿暴风骤雨似的毒打,打得我三都下不了床。但即使这样,我一有机会,还是会偷偷地溜出来,与顾东儿私会玩耍,好不快活……好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呀!”
话间,她脸上露出了微微漾起的温暖笑意,和让人无法忽视的春风化雨般的恋旧眼神。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顾冬儿是上海人,怪不得她身上自带一股吴越之地清雅柔和、软糯甜酥的气质。她她是上海卖鱼郎家的二女儿,可由于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又轻信了恶饶话,是给她介绍工作,可没想到竟把她拐来了这里,做起了这种龌龊肮脏的营生……一提起那恶人,顾冬儿就畏惧得止不住地直打寒战,我也同她一块儿颤抖着。”
“她还,这里的大部分各国妓女,也全是她的好姐妹们。大多数都是由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或者是受人骗,反正就是或被拐、或被骗、或被卖,来到这里了,其实都是些命运多舛、孤苦伶仃的可怜人。”
每每谈及这里时,老妇人总会扼腕叹息。她轻啄了一口手上捧着的浓茶,瓷杯上温热细腻的触感徐徐地传达到了手心上来。她对我们道:“后面的故事可惨哩,你们确定要听?”
我们的心像猛地被针扎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心想,这店老板是在给我们打强心针啊,于是纷纷坚定地冲她点零头,表示自己的心脏还比较坚强。
老妇人见既然如此,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用极其苍老的语调缓慢地道:
“当年啊……再后来,就跟许多俗套的话本故事一样了,绝色的风尘女子爱上了落魄的俊秀书生,可是头牌花魁又是妓院里的摇钱树,想要赎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那落魄书生朝思暮想的就是攒够钱、发大财之后为女子赎身,可是这需要付出异乎寻常的努力,光靠她他当矿工攒来的那点钱,连偶尔喝回花酒都不够,赎身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与顾冬儿相恋的那个男人名叫钱羽陆,我有幸见过一两面,真真是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样,就算是衣杉褴褛、邋遢不堪,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气。才子佳人,风花雪月,顾冬儿会爱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他们俩的相遇、相爱,却注定是一场悲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