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君蹙着眉头，听着杜妍娥的将死之言，透着对自己满满的怨气。

她冰冷染血的手伏在他握刀的手，扭曲了洛承君心头的恨意，让他心里的感觉变得怪异难言。

“你又何必急着送死……”

洛承君清冷地开口，可表情已经显露出了不安和愧疚。

杜妍娥看着他脸表情的微变，脸忽然晃过一丝得意的笑。接着，不顾刀刃，身体用力靠近洛承君，血手揽住他的肩头，一把抱住了他。

那刀刃，已经完全刺进了杜妍娥的身体，洛承君握着刀柄的手触及到那伤口的暖意，惊战之后，缓缓地松开了刀柄。

杜妍娥吃力的喘息在洛承君的耳边徘徊，艰难费力地开口。

“王爷……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男女之情……妍娥对你……若说有变，也是由爱生恨……我杜家一门……算是终在我对王爷的情分……了。虽说悔尽……可若要重来，怕也照旧……覆水难收。”

杜妍娥开口已是费力，可还尽然透着柔情。

她越是如此，洛承君心头的不安和愧疚便越发深刻难掩。

洛承君看不见，杜妍娥此刻目光无力又深邃地盯着他的侧脸，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忽地沉落，身子瘫软向下滑去。

洛承君下意识伸手抱住杜妍娥，看着杜妍娥眼底最后的光亮阴暗了下去。

“王爷……”

乔书律此时正巧赶到，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惊讶的。纵然洛承君无比爱惜付娆安，可杜妍娥又是另一种存在，像是洛承君的某种底线。

他不会去触碰她，也不会打破她。

可如今，这条底线，不仅打破，而且消失了。

安静了许久，洛承君才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作为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杜妍娥开始冷却的尸身，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乔书律。

“娆娆现在怎么样了？”

“哦……胡大夫还在为王妃诊治，属下急心跟您，交代了守着的人，王爷尽可放心。”

“嗯。”

洛承君轻声应了一句，抬脚朝外走去。走到门槛儿处，忽地又顿住。

“乔书律，杜妍娥的后事你亲自操办，风光大办，要配得她世家千金小姐的身份。另外，杜家亲属，不论远近，打发着银子，让他们都来送一程。对他们，就说杜妍娥是病故，顺便把本王休妻的宣告撤回来，那碑文，照旧以佐政王妃明示。”

乔书律惊愣住，迟疑地点头回应。

他心知，洛承君心底，照旧无法无视杜妍娥为他牺牲的一切。哪怕最后杜妍娥决心背叛他，他心中，终是不忍。

只是，此事只怕会碍了洛承君与付娆安的情分。

洛承君回百草医馆的路，脑子沉稳了下来，思绪也清醒了很多。

百草医馆内，付娆安还没从内厢出来。

洛承君站在门外，侧目看向一旁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