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葬明皇的衣衫无风自摆,浩瀚的法力让在场的众人皆感觉到了一股重压。朝见雨知道那魔影活不过下一个呼吸了,因为它提到了一个对葬明皇来说极为禁忌的名字——凤无鸾。
抱朴子姬无重的大弟子凤无鸾,当年以自身精元为代价,为天下人镇压了天雀灵。此事以后,葬明皇离开逍遥宫,叛离正道,开创了魔宗,而葬明皇的徒弟暮成风,和他二师姐天雀妃的徒弟朝见雨,是唯二追随他加入魔宗的弟子。
因此朝见雨比谁都清楚,葬明皇是如何尊敬他的大师兄,对整个先逼死四师弟龙修,后又毫不感激凤无鸾牺牲的正道是如何的失望。
“碍眼。”只两招将那魔影捏碎,葬明皇低声说道,然后信步走进了须臾殿。
须臾殿外,各路豪杰都知道了诛道宗竟然出现,纷纷赶来,却不想到此以后并没有看到魔影,而是旁若无人的在祭拜云清师太的葬明皇,皆是一怔。
对于葬明皇的出现,众人反应不一,但没人敢对葬明皇有公开的微词,当今的修道者第一人不是白说而已,许多人猜测,或许是正道中最德高望重,法力最为高深的道一大师出手,也不可能与葬明皇打过百招,没有人想要白白送死。
一片静寂中,朝见雨设好祭物,葬明皇亲自祭酒,对着云清师太的仙体祭拜完毕,便要下山离去,从始至终都不曾与任何人,甚至不曾与逍遥宫的弟子说话。
但葬明皇刚到宫门,早有人出现在那里。
那人身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道袍,袖口和衣领都绣着淡蓝色忍冬纹,头戴白玉镶银小冠,额前还佩戴镶有三颗蓝玉的白护额。
葬明皇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手持云扫拂尘,鹤发童颜的青年,心中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两百年,你也长大了。”
“贫道已不能用长大形容。”云宫天平静地答道,又转头吩咐紫郡曦:“贫道与三师兄有话说,带你朝师姐去休息。”
“你倒不问我同不同意。”葬明皇看着面无表情的云宫天,有几分玩味地笑了笑,对朝见雨点头,“去吧,你小师叔亲自留我们,怎好拒绝。”
“师兄,烦请移步随贫道来。”朝见雨随紫郡羲离去后,云宫天才为葬明皇引路。他与当年的小师弟早已判若两人,葬明皇不太猜得到他想做什么,于是便从善如流地跟着云宫天回来。
云宫天引他来到了宫主的闭关静室,他神情严肃的像一座冰雕,葬明皇回忆起当年那个总会哭花脸的孩童,忽然心生了几分感慨:
“逍遥宫有你,师叔可放心了。”
“贫道不曾当你脱离了逍遥宫。”云宫天抬手,亲自为葬明皇斟茶,“师兄的事,贫道全能理解。”
“看你表情稀缺,一口一个贫道,我以为小师弟已经变成一个老古板,还心中可惜。”葬明皇笑笑,“你成长了,这很好。”
“师兄拿我取笑。”云宫天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窘迫,浑如一个孩童,“我也想不到,两百年过去,师兄还喜欢捉弄别人。”
“我可不曾捉弄人。”葬明皇喝了一口茶,拿手在一旁比了个孩子的身高道:“小师弟当年九岁,谁见了都要逗一逗,不是这道理?”
“如今我不是九岁。”云宫天与葬明皇相对而坐,看着与记忆里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两百年的岁月只是弹指一瞬的葬明皇,微微垂眼道:“师父仙去之前,惦记着想见你和我苏师姐。”
“苏河?”
“苏师姐去世时,她老人家近十年闭关。”云宫天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情:“她当我们如骨肉,龙修师兄的死已经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回,我怎么忍心再告诉她苏师姐走了。”
“苏河的事……”葬明皇渐渐皱眉,“我当年略有耳闻,甚是蹊跷。”
“与风息氏有关。”云宫天眼神一凛,“师兄可知,二十四年前风息氏葬身火海?”
“此事你从何得知?”葬明皇闻言有几分怀疑,他确实不知道,百年来没有现世的风息氏原来已经灭门了!
然而云宫天却并未回答葬明皇,继续说道:“风息氏的隐居地变成火海,却非一般走水,乃赤火鸟过境,满谷焦躯。”
“但这与苏河有什么关系?”
“苏师姐是最后一位风息氏,风息氏的灵血,在风息氏全灭之时,该传于幸存的她。”
“苏河是风息氏?”葬明皇更加惊讶,他们当年同为内门弟子,虽拜师父不同,但六人常有往来,关系都还不错,但葬明皇竟不知苏河还有这段来历。
“正是。”云宫天道:“十五年前苏师姐无故病逝,以苏师姐的修为,甚是荒诞。”
“此就是你要与我谈的事?”
云宫天缓缓点头:“师兄,你如今不在江湖常走,比身在明处的我,手段多出许多,我想请你帮忙,调查苏师姐因何亡故。”
“你倒会使唤人。”葬明皇缓缓地起身,“小师弟,虽然我曾言江湖之事,绝不再管。”
“师兄?”
“但苏河是我师妹,此事我会留意。”葬明皇笑了笑,已经打算离开:“我不再叨扰,小师弟,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