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不是总说婚姻是座围城,进去的人想出来,外头的人想进去。可是又是谁筑起的这个城墙?里面的人?外面的人?还是所有人?”
这一年的农历春节来的特别早,一月二十几号放到二月头。
按照红的常规操作,除夕到初二是全天休息;初三初四下午两点营业至晚上九点;初五开始早上十一点营业至晚上九点,直到春节结束,恢复正常。
因为答应了妈妈初四办伪五十大寿,所以苏彤初三初四回不来。而看着那张一桌一八八八的菜单,苏彤打心底不想办。
苏彤心烦的时候,陈觉霖正在排放假这几天的班:“安周回老家,初一回来;秦焱无处可去,大概又是和我还有宋励文抱团取暖;周培合家欢,要初五才能到岗;李季新恋在身,肯定要放他出去玩儿;袁兰和小张要去探望她那个杀千刀的公公,初三才回。”
排到袁兰时,陈觉霖一句杀千刀让苏彤想起一些事。于是她问陈觉霖:“小张他们厂的样品出了吗?前两天他来的时候,我听你的意思是已经敲定他了?”
苏彤说这话时,陈觉霖心思不在问题上,略显敷衍地回了一句:“有几个已经出样,我看着还行。”
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
苏彤:“在哪里?给我看一下。”
陈觉霖指指一旁的柜子。苏彤打开柜子,拿出样品,扫了一眼,确实还行。
但问题是,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这个还行是不是真的行,有待商榷。
陈觉霖:“你觉得怎样?昨天刚来的,正热乎。”
昨天刚来?样品昨天才来,但是陈觉霖在元旦那几天就和小张说定了?询价出样敲定,这次步骤完全是反着来的吗?
苏彤关上柜门,原本不悦的心情更加躁动。
如果说是碍于袁兰的关系,苏彤能理解。事实上,她也从未把小张排除在供应商列表之外。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公私分明。她不能拿店里的装修做人情。
这一点,换谁都一样,陈觉霖是知道的。
那么,这次陈觉霖完全违背原则,唯一的可能就是:“老陈,你和袁兰之间的关系我没资格插嘴。但是,小张和我们之间是正儿八经的商务合作。你可别到时候让我下不了台。”
陈觉霖原本心不在焉,然而听苏彤这么一点,他立马绷住了脖颈:“苏彤你......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彤想的是哪样?
三年前的春节,因为苏彤爸妈出国旅行了,所以苏彤初二就回到A城。
和朋友的饭局都结束后,苏彤闲来无事去了店里,没想到陈觉霖也在。
不过陈觉霖可不是闲来无事回来上班,而是心里有事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一个人喝闷酒。
苏彤很意外,这大过年的怎么要借酒浇愁?所以她便进去和陈觉霖聊了起来。
原来陈觉霖身上的那个案件有了一些转机,如果有足够证明,他的禁令可能可以提前撤销。但是牵扯到一些事情需要他太太回来一次,所以陈觉霖便打电话给她说了这事。
原本陈觉霖以为他太太听到这个消息会和他一样激动,一样兴奋。然而,他太太拒绝了。
陈太太的理由是忙于澳洲的工作请不出假。而就算她能请,陈觉霖这边需要几天?好,就算她能申请到长假,来回的费用怎么办?几千块的来回机票,计算折成澳币也够她们母女两一个多月的生活开销了。更何况提前撤销最多是提前半年,且该赔偿的钱一分不会少,这样算下来,她根本没必要回来做什么证明。
陈觉霖是想自己的限制令尽快撤销,好去看女儿看老婆;但陈太太的盘算也同样有她的理由。谁都没错,但谁都说服不了谁。
所以陈觉霖和太太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吵到拿离婚说事。
苏彤看得出,面对陈太太的不支持,陈觉霖陷入一种痛苦又烦躁的情绪中。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觉霖。在她记忆里,即便是当初走投无路找到苏彤求收留时,陈觉霖也是那副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彤以为陈觉霖的这份气质是刻进骨血里了。永远都笑脸迎人,永远都是进退有度,就算嘴里讲着反驳你的狠话也大方得体让人无法大小声。不管面对刁钻的客人还是面对刁钻的苏彤,皆是如此。
可是对于苏彤的这番评价,陈觉霖却仰天长叹:“苏彤,你知道我们服务业从业人员的第一信条是什么吗?”
苏彤:“是什么?”
陈觉霖:“老板是上帝。所以我怎么能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老板是上帝?不是顾客是上帝吗?
陈觉霖:“把顾客当上帝还不是为了老板多加照佛?所以谁才是真正的上帝?”
苏彤无语,脑子里想到那句:这该死的资本主义。
不过既然陈觉霖这么说:“如果你真觉得的老板是上帝,那嫂子请不出假不回来,你应该理解啊。”
陈觉霖:“我理解,可是……我控制不了那种失望的心情。”
虽然不太好,但苏彤还是觉得他这话很搞笑:“你可以在我面前控制,在客人面前控制,反而不能在嫂子面前控制?”
这个问题,陈觉霖没有回答,只是久久的沉默,久到苏彤都以为她这句话是要了陈觉霖的命。
于是她打哈哈道:“这大过年的,相关部门也不一定上班,你别急,一切等年后再说吧。”
当时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