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地,府试便结束了,袁澄娘姐弟自是要回袁家祖宅。
那日回去之时,姐弟俩还特特地去府试之地去将袁三爷接了回去,袁三爷考了几天有些累,林福早在外头侯着,见着自家三爷出来,他连忙上前替袁三爷披上件披风,并护着袁三爷回到最外头的马车里,这才回到马车上,袁三爷才觉着好受了些,见着女儿跟儿子,似乎这身上的疲累也跟着过去了。
袁澄娘看她爹袁三爷身着单薄,要不是这身上披风,指定挡不住这外头的秋风,“爹爹,可还好?”
袁三爷靠在马车里,马车隔绝了外头的秋风,让他身体慢慢地回温,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人似乎都瘦了,他呼出一口气,“还成,就是穿着单薄了些,也幸好单薄些,不然这人还真是没几分精神。”
袁澄明挤在她阿姐身边,看着神情憔悴的袁三爷,“爹爹,难看,阿姐,爹爹难看。”
他这么个一插话,到惹得袁三爷立时就乐了起来,不由得自我打量一番,还拿了袁澄娘的小镜瞧了瞧,果然都是神情憔悴,“果然是难看了许多,我们三哥儿还真是有眼光。”
袁澄娘掩嘴而笑,“爹爹,您还真是……”
袁三爷瞧着这一对儿女,真是感慨万千,“原想着到你外祖母家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两姐弟还来接我。”
袁澄娘笑道:“女儿跟阿弟都想爹爹了,自然就等不得爹爹来接我们了。”
袁三爷问道:“你们外祖母可还好?”
袁澄娘点点头,“外祖母身子好着呢,瞧着都精神了许多,外祖母还想着是不是要去京城走走呢,爹爹,你觉着如何?”
袁三爷并未半点犹豫,“你们外祖母多年都未去京城了,如今是得去见见京城的风光,必是与多年前不同。不如我们回京时,让你们外祖母就跟我们一道去如何?”
袁澄娘迫不及待地就先替外祖母应了下来,“爹爹主意可好极了,女儿瞧着外祖母也不耐烦应付那些人,她一个人待在何家也是怪没趣,到不如去京城里,我也能陪着外祖母,您觉得如何?”
袁三爷自是知道这何家的一团子乱麻事,也晓得岳母的脾气,“也不是不行,你们外祖母多年一个人,我也是不放心,当年你娘更是不放心,如今你们外祖母有了要去京城的想法,我自是赞同。”
袁澄娘这才放心下来,以后她就有两个外祖母了。
这边儿袁三爷带跟着子女一块儿回了袁家祖宅,袁家祖宅这边已经是披红挂彩,正张罗着袁三爷的婚事,自是有一股子喜气洋洋。两日后便成亲,成亲之事极为迅速。
袁三爷这一回府,便有族长家上门来请过去吃酒,这不止请了袁三爷一人,还请了袁澄娘两姐弟,袁三爷那边自有族长家男丁作陪,而袁澄娘姐弟这边则由族长家女眷所陪。族长家女眷将她都当成坐上宾,句句话都是奉承着她,让袁澄娘觉着好生无聊。
她虽是无聊,但不是不给人面子的人,以至于都是端着笑脸。
族长家的二孙女袁清娘,瞧着袁澄娘这一身衣裳,这衣裳的料子,她自是认得,上回见知府家的千金穿过,这上等的料子,她家是没有,主要是太贵,一匹布足足得五十两银子,这看来都是天价一般,竟然让袁澄娘就穿在身上,不止今日里穿了这一次,最近这几日,见得这位自京中回来的堂妹都是这种料子做的衣裳,她看得着实眼热。
袁清娘多看了几眼袁澄娘,努力地掩饰住自己嘴里的艳羡之色,“澄娘妹妹,如何都用这料子做衣裳,姐姐我觉得这实是太贵了,三叔不日便将娶妻入门,你若是还用这料子做那多身衣裳,岂不是白白叫你后娘看了扎眼?”
袁澄娘一愣,见着族长家的女眷都瞧着她,谁也没喝止这失礼的袁清娘,好像大家都这么认为。
这让袁澄娘心头发恼,傅小师姑这就要嫁入她袁家,竟然有人想要挑拨她与傅小师姑的关系,真是叫她想番白眼,还是忍了。翻白眼能忍,主要是因为仪态,但是话她是不能忍的,索性便站了起来,冷着一张小脸,“清娘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这衣裳是外祖母给我做了几身,傅小师姑知道这事儿,岂会扎眼,她准定儿要夸我穿得好看呢。”
只是,她这话并没有点醒愚笨的人。
袁清娘见她似乎要与后娘好好相处,就不舒坦,不管那个人是谁,都让也她不舒坦,惟有袁澄娘过得惨了,她才能与袁澄娘好好儿地相处,她笑道,“澄娘妹妹,你的心地真好呀。”
这话明显带着别样的意思。
袁澄娘到像是听不懂她的话,还自夸道:“清娘姐姐你说的真好,我娘在时就说我的心地特别好,我一直都这么觉着的。”
袁清娘闻言,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别人家后娘都是怎么样的?你以为你还以为像现在这般自在?还能跟你阿弟好好儿的?”
袁澄娘露出吃惊的模样,“清娘姐姐如何说这个?我跟阿弟都乖,谁能待我跟阿弟不好了?”
袁清娘叹口气,满脸都是为她担心的表情,“你呀还是不知事儿,这天底下的后娘们都是一个心肠,就盼着她自个的子女千好万好,不把原配妻子的孩子放在眼里。这一有了后娘,便会有个后爹。”
袁澄娘更是装作听明白了,“后娘是后娘,可我爹爹还是我爹爹,怎么可能是后爹?”
这袁澄娘到是忍着没翻白眼,袁清娘到是当着她的面就翻了白眼,且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当没看见一样都由着袁清娘在那里跟她絮絮叨叨。袁清娘长长叹口气,“你呀真是一点都不明白,真叫我替你担心。”看袁澄娘的眼神就是看没娘的孩子好可怜的之类的东西。
袁澄娘还是不明白,只是她心里头到是乐开了花,难得无聊,来个人来凑趣,她心里头到是挺乐意,就装起大尾巴狼来,哄着袁清娘在那里替她着急。她还特特地冷了张小脸,不耐烦地看向袁清娘,“清娘姐姐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干脆,怎么就不把话说清楚呢,姐姐你要担心我什么呢?”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扫过这屋里的所有人,都是族长家的女眷,不管是族长家里的哪一房,她也就是个面儿熟,她傻傻笑开脸,“伯祖母,几位伯母,你们都知道清娘担心我些什么事吗怎么就不跟我好好话,就非得让我猜?”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有点尴尬。
族长夫人忙插话道:“你清娘姐姐实是关心你,你别放在心上。”
袁澄娘瞬间乐了,“伯祖母,我又没放在心上,我只是听不懂清娘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她一派天真地瞧着族长夫人,还笑眼盈盈。
族长夫人,一时拿不准这京里的来信,那是忠勇侯夫人写与她的,让她多关照些袁澄娘,“你清娘姐姐是怕你爹爹娶了后娘就一门心思想着你后娘,不想你跟你阿弟了。待得将来你爹与她有了孩子,你跟你阿弟又成不了他惟一的子女,要有个什么事,你后娘在,你爹难不成还要偏袒你们两姐弟不成?还有你娘的嫁妆,你还小,打理起来必是不行,要万一让你后娘给占了去,你跟澄明可如何是好?”
袁澄娘到是好脾气的笑笑,“傅小师姑不会的。”
她一说不会,族长夫人便不说了。
只是端了一晚上笑脸的袁澄娘,到成了她傻呆呆的名号,不多时,就从族里传出袁三爷之长女忠勇侯府的袁五姑娘有些傻症,袁三爷因着女儿有傻症才要急得续娶,又怕这惟一的儿子长大后又有傻症,自然便要娶傅先生的女儿,那傅先生名闻天下,这女儿必有学识。
这样的传言传到袁澄娘耳里,并不当一回事,暗地里让如燕去留意了一下。如意因有武功,这行动起来便是比常人要利落些,很快地便发现这些闲话是从族长那房传出来,而传出这些闲话的人正是族长家二房的女儿,正是袁清娘是也。
袁澄娘到是让这些人给气乐了,打着为她爹袁三爷办婚事的旗子,这袁家祖宅的人都是跟打秋风一般,见着好的东西都想要,这不,今儿早上她还让顾妈妈将人都拒之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