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老太太这个祖母不称职,将袁五娘给教歪了。“老太太,三弟妹说的极是,五娘打小时就在您身边呢。”
侯夫人板了脸,瞪着刘氏,“你怎么呢,话这么多,我是跟你说话?”
刘氏面上一滞,未料得到老太太竟然就在五娘回门时发作她。“老太太……”
侯夫人听见她的声音更是来气,“素日你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也就罢了,今儿个你们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觉着我碍你们的眼了?”
“祖母。”袁四娘忍不住唤了一声。
侯夫人看向袁四娘的眼神丝毫没有半点慈爱,反而是瞪了她一眼,“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我是你祖母,还是你是我祖母?是不是嫁出去了就觉着翅膀硬了,可以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袁四娘顿时就委屈的掉了泪,当着侯夫人的面,到是没敢擦眼泪。
杨氏见女儿被训,恨不得以身代之,“姑母您训四娘作甚?四娘……”
她这一出声,更让侯夫人怒不可遏,本就是心里憋着气,这发作出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个个儿的都翅膀硬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连个孝字都不讲了!”她的手指向袁澄娘,“她是个什么东西,还得我给她做脸?克母不说,还是个惯会勾搭人的小贱人……”
“杨氏,你在胡说什么!”
平地一声雷般,老侯爷将隔开两桌之间的屏风给踢开,怒喝着侯夫人。
屏风应声而倒,男桌那边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怒极的老侯爷,一个是袁三爷,还有蒋子沾。
袁三爷面上铁“我竟不知母亲心里是这么想的五娘,五娘打小就让母亲养在身边,便是何氏想看一眼也得五娘身边的奶娘说了算,五娘在母亲身边长到六岁,何氏竟见不得五娘的面。我原想着母亲是对五娘另眼相待,实是未想到母亲竟然对五娘……”
他屈膝跪在老侯爷跟前,“父亲,五娘是我女儿,我身为父亲,不能护着女儿,实是愧为人父!”
侯夫人迎向老侯爷愤怒的目光,“何氏是个什么东西,商户女,还能养我们侯府的姑娘不成?学她个小家子气,还是学她的铜臭味!我不让何氏见她,是为了她好,我好心一片成了驴肝肺,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嘴上口口声声地叫母亲,心里头恐怕是恨不得我早死呢!”
袁大爷见侯夫人这般,眉头紧皱,“母亲!”
袁二爷虽有些窃喜,还是劝道“三弟你这是作甚?娘是为着五娘好呢,你怎么就……”他拧了拧眉头,颇觉着袁三爷不知所谓。
傅氏正要开口,却让袁澄娘给拉住了。
袁澄娘朝她摇摇头,傅氏眼底纠结。
袁澄娘上前一步,挡在傅氏身前,还未她开口,就让蒋子沾给拽住了手。
她抬眼看向蒋子沾,“?”
蒋子沾眼底一片冷意,“五娘对老太太是一片孝心,素来是事事都想着老太太,我与五娘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缘,如何在老太太的眼里就成了是五娘挑中我了?还是在老太太眼里经过您细心教导过的五娘便是这么个不知半点规矩的模样性子?”
他的话只差没点明当年侯夫人宠着袁五娘,就是打算捧杀了袁五娘。
他拉着袁澄娘,“竟然五娘不受老太太欢迎,那么我与五娘就先回梧桐巷了。”
夫妻俩走了一步,他再回头,“岳父,岳母,二老不一道儿回梧桐巷吗?”
未等袁三爷起身,老侯爷对上蒋子沾的视线,即使他的年岁比蒋子沾年长将近四十,这一刻,他竟不敢直视蒋子沾的眼睛,“都闹什么,闹什么!好好儿的一顿饭都让你们给闹成这样子!老大老二还不将你们娘扶进去,都没见着你们娘喝醉了?”
老侯爷话音还未落,尽管侯夫人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让两个亲生的儿子给护了出去。
顿时这一屋都格外的沉静,像是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老侯爷见三儿子一家子还站在那里,又见蒋子沾年轻且坚定的模样,不由得微叹了口气,“你母亲年纪大了,这府里的事她管不了,也不能管了,就让她歇着吧,刘氏,你是主持中馈之人,这侯府就由你与老大看着了。”
刘氏早就不耐烦侯夫人处处与她为难,只她是身为长子长媳,又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只能是自己撑着,便是侯夫人为难她,她也是碍于“孝道”就受着。她比别人更了解侯夫人的心性,从来只是个盼着她自个好,便是她刘氏身为长媳,也没能在侯夫人跟前得了多少脸面。虽说她早就等着这一天,还是为着这一天的到来还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睑,“侯爷,儿媳……”
老侯爷一摆手,“你也不必谦让,老大媳妇,这侯府终将是你与老大的,也由你们长房承继,我明儿个就上书陛下,将爵位给了老大。你母亲也不必再住在荣春堂,就与我一道儿住在西院,由朱姨太伺候她就是了。”
刘氏微愣,舌尖有些发苦,“那……”她对于老侯爷的决定还有些意外,未想到竟然要让老太太去西院,那是朱姨太所占之地,如何……
她还没想透这些事,老侯爷已经转了话题,“老三,你们三房既是已经分出去了,虽说我还活着,你们也不必拘着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过来。还有老二家也一样,不必到我跟前来碍眼。”
袁三爷却是跪在老侯爷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儿子拜别父亲。”
他这一跪,傅氏也跟着跪在他身后三哥儿虽是小小年纪,也是个早知道好歹的人,跟在傅氏身后也跪下了。
袁澄娘想跪,蒋子沾却是拽住了她,她抬眼看他,见他眼底一片冷厉之色,不由的那颗心就微颤了一下。
老侯爷却是没再看三房一眼,摆摆手,“你们都走吧。”
袁三爷立时就起了来,与妻子傅氏,儿子三哥儿,又并着女儿女婿一行人,就着寒风就出了忠勇侯府。
原是高高兴兴的回门宴,却闹得这般,到叫袁澄娘心里头挺不是滋味。她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辘轳压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又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身边的蒋子沾,见他微沉着脸,一时间也不太闹得清他这般沉了脸是为了什么。
外面春寒冻人,马车里一丝风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