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区区柳叶,确实有各种可能。桑医师,见笑了。”萧炎意有所指道,他又看了一眼桑颜,仍是面色如常。心知自己今日反倒是话多了,思及此,他也就放下茶杯,起身告辞。只是,他在将将要踏出门槛时,还是说了句:“桑医师,如今萧某还算是你的病人。这凉了的茶,可不是一位医者该有的待客之道。”
言罢,便扬长而去。
留待桑颜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片刻她倒是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时候,当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的时候,就神佛都敢杀了。反正,这混乱无道的世间,又有谁是真正的无辜可怜之人呢?
当晚,萧炎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无是山庄。桑颜赶到的时候,见到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白衣。萧炎的尸首血肉模糊,皮肤掉得一片片落在地上,而白衣将萧炎抱在怀里,试着伸手去合上萧炎的双眼,却发现他死不瞑目。
茗烟及场上的家仆皆掩面哭泣,毕竟于他们而言,萧炎是除了白衣以外,最亲近的人。他们都沉浸在萧炎突然去世的痛苦里,未曾察觉桑颜的到来。
她轻轻绕过众人,来到白衣身边,看着萧炎那可怖的死状,心内不忍:“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伙今日与我下棋时吞吞吐吐的,想来是有事情要同我说。于是晚饭后我便同他说到他屋里一坐。可谁知刚一进屋,烛火一点,他就像发病一样喊着浑身疼倒在了地上。我赶忙着人寻你来,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没了气息。”白衣目光空洞,木然地应道。
桑颜上前稍稍验了验萧炎的尸首,轻声道:“萧庄主不似中毒,想来是此前的病还未痊愈,一时不知哪里犯了戒,旧病复发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庸医,是我害死了萧庄主。”
言罢,桑颜朝萧炎叩了三个响头,而后一直保持跪姿叩首道:“庸医害人,还请公子发落。”
“茗烟,扶桑姑娘回房。”白衣落下这么句话,也不看桑颜,自顾抱起萧炎便往外走。
桑颜不曾抬头,一直跪着,不明白自己早就麻木不仁的心为何会感到痛苦。还是茗烟过来搀扶她起来时,她才觉察到自己的腿跪着有些麻了。
茗烟扶桑颜回房的一路很是沉默,桑颜心知他二人平日虽常斗嘴,但感情是真的深厚。于是也不便多言。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临近房间,茗烟竟然停下脚步,安慰她:“桑姑娘,这半年来您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萧庄主,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萧庄主的怪病,我们寻遍了名医都无解,若不是您妙手仁心,怕是萧庄主也熬不过这段日子。所以,还请您不要自责。”
“我……”桑颜竟觉得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茗烟。
“前面就是您的房间了,我就不继续送您了。”茗烟说话有些无力,但仍是很尊敬桑颜:“因萧庄主与公子是至交,当年公子一家蒙难,若非萧庄主的父亲出手相救,恐怕公子已不在人世。因此,公子一直把萧庄主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方才他一滴泪都没有,我很是担心,所以我该去看顾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