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五很紧张。
他此时此刻,站在一幢平房门前。
地址在科技二路五道口二十二号,离农大不远。
但它对陈小五来说意义非凡。
因为它是玲希的新家。
它有两扇小窗,黑漆漆的石棉瓦顶,和一个红色的小烟囱。装修风格像极了那丫头追求的简单与可爱。
此时此刻,小五手中捧着一把郁金香,他想,送大红色的玫瑰有些俗气,不如这金中带粉,充满朝气与活力的郁金香。
他在门外练习了一次又一次。
想把这五六年学来的汉语,说得更加利索,更加甜蜜。
他理着藏青色西装的下摆,想让它看上去更加潇洒整洁,顺着酒红色的领带,要它给自己添上几分优雅。
最后是那一条橙色的沙滩短裤。
不要问小五为什么穿得如此放荡不羁,因为他出门太匆忙,忘记换裤子了。
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敲开丫头家门的原因,这身辣眼睛的混搭让他羞于启齿。
小五哥思考着,在脑内回想那抹千多斤的倩影,要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叮铃
叮铃
叮铃
闹钟响起。
玲希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
短暂又幸福的午睡时间结束了。
她一巴掌拍在闹钟上,将它打得粉身碎骨,扔去垃圾桶里。
又慢悠悠地,从枕头旁边换了个新的廉价迷你闹钟,放回床头柜,接着睡。
小五沉思着,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的不幸经历,虽然大多都和玲希有关。
叶哥说过,这妞克夫。
小五翻了很多命理的书,一次次对过两人的姻缘命盘,也没找出来玲希到底哪里克夫了。
他没想到的是,叶北说克夫,那是物理层面上克夫,和玄学领域没有半点关系。
陈小五又在自言自语,
“她很喜欢做饭我也希望能和她一起做饭,一定会很甜蜜。而且,看她平时在叶哥店里打工的样子,是个勤俭持家的姑娘呀。”
就在玲希熟睡时,让我们从卧室门往外看。
一路经过阿西的地盘,地毯上有几个大购物袋,里边的裙带着佩饰,算四位数的日牌欧牌贵族衣服。
往里边去一些,就是丫头的厨房。
此时此刻,能见到案板上残留的作案痕迹,有一只鱼死在这里,它的鱼鳞和鱼肉变成了泥浆,已经深深嵌进了案板刀痕里。
再往旁边看,抽油烟机一片漆黑,连着小烟囱,下边是一台烤炉,能清晰地看见它经受了一次b,从现场四散的曲奇饼干碎屑,与墙壁上的刀叉,可以推断出,这次b的威力虽然足够致命,但是嫌疑人目前并没有被抓捕归案,也没有打算对本次bp事件做出负责声明。
五哥喃喃道:“我也可以和她一起养犀牛阿西看上去也很可爱。”
阿西打了个喷嚏,这些天里,它独居的日子并不好过,没了以前那只大猫的陪伴,它很孤独。
在宠物店里认识的朋友们一点也不喜欢它,因为它身上没毛,而且也没有猫咪给它踩奶了。
它开始暴饮暴食,身上的灵力也在逐步恢复。
这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让鞋柜的木板门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痕。要放在普通人身上,应该是一次肾脏暴击。
小五:“我们能像电视剧里那样,过上普通又幸福的日子。”
浴室中,暖身用的浴霸大灯亮得刺眼。
惨白的灯光之下,照着黑漆漆的浴缸,它盛满了水,不时冒出几个泡泡来。
就好像浴缸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一会,从中冒出一个小脑袋。
是个半大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身无片缕,赤身。
这个孩子脸色惨白,两眼发黑,脸上肉嘟嘟的,带着浮肿,是溺水而亡的幽灵。
它冒出头往外看了一眼,立马被头顶的叫浴巾绑住的墨宝神锋吓得缩回了水里。
地上散落着一张叶先生的问卷,上边涂涂写写,没有一个正确答案,仿佛答题者就像是在气出题人,刻意画上歪歪扭扭的涂鸦。
显然,玲希并不知道怎么处理熊孩子的心理问题,只得带回家先关着。
小五哥徘徊在门前,他和门前的两位门神爷爷打了无数声招呼。
在小五眼里,秦叔宝和他长得一样帅,尉迟恭和他一样高大威猛。
他此时此刻想从两位神祇身上借来勇气,想让自己名正言顺地踏入丫头的领土。
他打开手机,想让这次浪漫的邂逅,多一点音乐的点缀。
可是默认列表里,只有一首煞风景的歌。
叫没那么简单
“对啊没那么简单。”
玲希翻了个身,睡觉都不安生,一不小心翻下了床。
“噗哈!”
她摔在一张日历上。
封面上的财神爷原本慈祥的脸,被丫头凶悍的肘击打碎了鼻子,变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就在小五哥手机里的音乐,放到“谁谋杀了我的浪漫”这一句时。
叶北父女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录音机里播着prn黄金体验专辑中的单曲黄金。
戴上他们的墨镜,轻轻晃着腰肢,跟着充满生命力的慢节奏,敲着响指,同步率极高的样子,来到陈小五身后。
小五哥看了看父女俩的扮相,半天没认出来嬛婍,他可没见过猫主子的人形态。
叶北瞅着小五上身西服下身热裤,手中一捧郁金香,看见五哥脸上略有期待又有失望的表情,闻到空气中求爱的气味,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小五又瞅见父女俩脸上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都是露出十六颗牙,其中又有四颗虎牙闪闪发光,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三人聚首。
叶北:“你好骚啊。”
小五:“你好骚啊。”
嬛婍:“你好骚啊。”
此时此刻。
星辰事务所里。
苏宝宝流着紧张的冷汗,一步步在大厅练习,拄着拐杖,要重新学会走路。
他的左腿下边,安着一只木制假腿,右臂衣管空荡荡的。
璎珞正抱着他的脏衣服,往洗衣房去。
“真的不用我帮忙?”
星辰比着大拇指,笑着答道:“谢谢!”
璎珞将衣服塞进洗衣机,回到大厅时,
星辰刚摔倒,要重新爬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困苦与沮丧,只有兴奋和希望。
璎珞急急忙忙要上来扶星辰。
星辰用完整的手臂和断臂,一同撑起身子,拒绝了铁子的好意。
“现在不用!现在还不用你帮。”
璎珞明白了星辰的意思。
从她口中,说出一句简约却不简单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