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垠汝背靠在软玉枕上出着神,银痕在一旁添着烛火,殿里寂静极了,细细听去连烛火滋啦燃烧的响声都听得见。
过了半晌,垠汝才开口问道,声音也轻飘飘,没有一点活力:“银痕,殿下还好吗?”
银痕将火折子放在一旁,把灯罩罩在蜡烛外面,道:“奴婢也不清楚,厌暗领急匆匆的把殿下抱走了,整个宫里的人现在都守着冷情殿呢,陛下还把破星国师都请出来了,而且使臣大人也住在了冷情殿,想必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了,不过夫人您的伤……”
银痕语气里隐约有一丝怒火,像是在替垠汝抱不平似的道:“厌暗领怎么能对您出手呢?且不您有孕在身,身子本就弱,殿下也还是护着您的啊,厌暗领太过放肆了。”
垠汝解释道:“不是,不是厌暗领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
银痕一副惊诧的模样,将手放在垠汝的额头上摸了摸,道:“夫人还没清醒吗?胡呢?难不成您自己往厌暗领剑上撞吗?您也不用替厌暗领开脱,殿下护着您不假,可实在的,厌暗领犯了再大的错,殿下其实也不会真的罚厌暗领或是怎么样,到头来,吃了亏的还是您自己罢了。”
垠汝摇摇头,道:“我情愿那一剑是厌暗领刺的,可惜不是,原也是我该的,我欠殿下的太多,如今殿下若是误会了厌暗领,让她们俩之间生了嫌隙,可怎么好。”
银痕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垠汝,道:“怎么是该的,您又哪里欠令下,善良也不是这么用的,您好好的成了亲,又有了身孕,若不是殿下从中阻挠,您现在得是多幸福啊,虽奴婢不该在背后这样殿下,可殿下哪里都好,不过身在高位的人呢,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心性心气都高,总以为自己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连夫人和连城主对殿下多好,到头来还不是……”
垠汝皱了眉头,轻声喝道:“不许提这件事!以后你可不能再提连城主和连夫人了,听到没有?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凡事不得全面,便也不该去妄加揣测和议论。”
银痕点零头,委屈道:“哦,奴婢只不过心疼夫人罢了,不过夫人为什么自己……往厌暗领的剑上撞啊?奴婢本想着去给您端碗粥来,回来之后您便不见了,再见就是倒在殿前躺在血泊里的您,可把奴婢吓坏了。”
垠汝双手撑起身子想要动一动,奈何伤口疼得很,垠汝撑在床榻上的胳膊都在颤抖,冷汗涔涔,身子直接软在了塌上,也放弃再动了:“我也不知道,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很乱,老是出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而且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心里跟燃起一团邪火一样,周身的血液直接涌上来,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垠汝想起刚刚银痕所有人都在冷情殿,不免有些疑问,离世的寝殿在凤鸾殿啊,便道:“你刚刚冷情殿,为什么是冷情殿,冷情殿在哪?”
银痕回道:“冷宫啊,冷宫原来的名字便叫冷情殿,长公主殿下搬去那里住了。”
垠汝问道:“为何?”
银痕摇摇头:“奴婢不知,那里离紫宸殿很远呢。”
垠汝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很远,离世为什么突然搬去冷宫那种地方去住,想必也是不想离自己这么近吧。
垠汝喃喃道:“很远啊……”
银痕嘟哝道:“太医们现在都在那守着呢,夫人也受伤了,都没有人来管。”
垠汝没去理会银痕的抱怨,心里很担心离世,她还是知道自己那把匕首的厉害的,又想着破星和若羌拂锘也都在冷情殿,便抬头问银痕:“你带我去冷情殿好吗?”
银痕道:“去冷情殿?”
垠汝点点头,强撑起身子来,银痕只得心翼翼的扶着她起身:“您的伤口不能牵扯太厉害,好不容易出血不多了,你养养身子,好些再去吧。”
垠汝抓着银痕的手臂,有气无力道:“你不带我去,我心里是个心思,有心思也养不好身子,你带我去吧,这白布上的血迹是之前的,都干涸了,现在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真的。”
银痕为难道:“您受伤后,殿下专门嘱咐过,不让您踏出紫宸殿一步,让我们好好照顾您,缪云姐姐也叮嘱了很多遍,陛下也下了令……”
垠汝道:“要我跪下求你吗?如你所言,现在全宫上下都心系着殿下呢,没功夫搭理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寻国师和若羌姑娘问些事情,放心。”
银痕犹豫了好一会子,堪不住垠汝好话坏话的一起,只得道:“好吧,那要马上回来,回来之后不许乱跑,必得好好卧床休养才校”
垠汝道:“好。”
冷情殿在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那里阴冷潮湿,蛇虫鼠蚁也多,银痕扶着垠汝走了好长时间才到。
冷情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破旧的已经掉了色的殿门外挂着几个很亮很亮的红色灯笼,在漆黑寂静的夜里看着还有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