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的朝我摆摆手,说话也有气无力,再没刚才的气势。
“我没事。”
她说。
“我自己心里十分清楚。”
“让我说吧!”
她眼泪流下来,
“我憋了多少年?”她号啕大哭。
“我憋了多少年啊!没有人知道!我装疯卖傻,以为自己在搞个么惊世的阴谋,在卧薪尝胆,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报仇。”
她泪水横飞。
“没有人,谁也没有办法说,不知道跟谁说。我这一辈子啊!我究竟在干什么!”
她悔恨不已用力捶自己双腿。
“我这一辈子啊!再不说,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说着她身子一挺。
万茜先跑过来,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喷泉一样往外涌。
“张姨。”
她说,
“张姨。”
她一支手伸向虚空,“张姨是我。”
她看向我,“那时候”
“别说了,快叫救护不对,我们现在就是在医院。万茜,快挂急诊。”
“不”
她气喘吁吁。
“不。”
她朝我们虚弱而疲惫的摆手。
“我吃了药。”
她看着我。
“儿子!”
她伸出手来朝向张若雷。
大家的眼睛一齐朝向张若雷。
“儿子!”
又是一口鲜血。
“别说了。”
旁边有人围观上来,七嘴八舌,“快下楼,快挂急诊啊!”“这人怎么了?”
我试图抱起来她,手抠进她腋下,另一支手搭在她膝下膝窝处,我以为这小老太太份量没多少,我该轻而易举就把她抱起来,但不想人在这时竟然死沉死沉。
我听老人们说过这事儿,将死的人身体和灵魂都往下坠,都往下走,所以不易被抱起。
我一使劲,她只略微动了一下,却并未被我抱起。
我喊了一声,“万茜,”屏住呼息,想再努力一把,万茜这时候也过来,帮我搭了把手,可老太伸出阻止了我们。
“你们不吃道我吃的是什么毒药,我”
她笑笑。
“我为此而准备了好多年,本来”
她喘息着,大片大片喘息薄暮微冥。
“本来,我是怕自己一旦计划失败。这些儿子!”
她又朝张若雷招手。
“这些,”她喘息着对着我说。
“是我准备给他和张若雷的。我以为我一定能下得去手,而且是迫不迫不及待。”
她显然又累了。
“这药!”
她叹口气,随着那声叹息,眼泪顺眼角流淌下来。
“吃了就就没救。”
她虚弱的摆摆手,再
一次强调。
“无药可救。”
她轻轻阖上眼睛,那两排整洁的眼毛蝴蝶一样覆于她下眼睑,她其实很美,我真不晓得张福生究竟为什么居然能对她一生都不假辞色。
她见张若雷始终没上前儿,转而向我,手握上我手。
“张姨,是我和”
她眼皮往上挑,那眼色指向的地方,正是一直默然侍立一旁的那小镇小旅馆的小老板。
“他,一起做掉的。”
那人眼皮耷拉下来,算是默认。在场的人无一不愕然,却又惶然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发现那人纯一张扑克脸,表情一直一如既往,从来没变化。哪怕是被人揭露是杀人凶手,脸上依然无悲无喜,无惊无惧。
哪怕我们所有人一众的目光都朝他看过去,他脸上仍旧僵硬而麻木,没半点表情。
“我已经报了警了。”
老太对我说。
“警察应该快到了。他会认罪、伏法,给张姨偿命!”
她说。
一众人又抬起头来看向那老男人,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到答案,却谁知那人面目表情依然,竟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万茜附在我耳边:“梅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怎么比我的人生还要戏剧性。您看那人,他是聋啊还是傻啊,要不然怎么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如果那事儿真的是他干的,他怎么不逃?”
我抬头不无担忧的看了张若雷一眼,我们都猜得到,想必张姨一定是发现了老太太的什么秘密。
“是的。”
老太点点头。
“她发现了,旧宅有条秘道,我和他一直通过那条秘道密会。后来被张姨发现。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后来”
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