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苟胖子偷偷摸摸的商量完之后,我们的船也终于靠了岸。我和苟胖子神色如常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冲一直在甲板上不知道忙什么的金丝眼镜和潘媛媛他们点点头,这才一个接一个顺着船和码头之间的连接带下了船。
因为我们是跨越大洋一路开回来的,本来半个月的路程只开了五天,加上我们的船只比较小,不能停靠在大的港口,于是只能在上海港停靠,然后大家再一起坐飞机回我的老家。
我们下了船之后,潘媛媛明显还想跟我说什么,但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于是乎,我也乐得清闲,逼迫胖子用公费给我们几个买了几张头等舱的票,坐上了飞往我的老家,海城的飞机。
一路无话,我们舟车劳顿了好几天,虽然说在海上也挺清闲,可毕竟不是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睡的也不是很踏实。所以,我们几个上了飞机之后,各自找了座位坐下,一人戴了一个黑色眼罩就开始呼呼大睡,直到三个小时之后,空姐过来把我们一个个全部叫醒,这才从各自的大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下了飞机。
因为我们几个的身份特殊,所以没有去普通的安检通道提行李,而是分别坐上了两辆开进机场专门等候我们的黑色奥迪。
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我和胖子拉着金丝眼镜着急忙慌的上了一辆车,上车之后不管一脸诧异的潘媛媛和黑子,赶紧催促司机马上、立刻、现在就开车……
眼看着汽车开出了机场之后,我和苟胖子才放下心来,两个人不怀好意的坏笑着,一左一右搂住了坐在我们中间,依旧是一张淡定笑脸的金丝眼镜。
“两位爷,我就直说吧,你们两个一个是未来少东家,一个是国家机关的领导干部,哪个我都得罪不起。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就是了,办得到办不到的,我都尽力而为。”
金丝眼镜在我跟孙胖子犹豫着谁先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我们两个这是有事儿求他,也没拿什么架子,三两句话轻描淡写,就让我和胖子显得没有那么尴尬了。
“眼镜儿,不是我说哈,咱俩接触也有三年了吧?他们老吴家明里暗里的事儿,哪个都少不了你,你说你可能屁股后面一直那么干净么?所以你拍着胸脯说,兄弟我对你到底怎么样儿?!”
苟胖子还像之前一样,求人之前先打感情牌,整的金丝眼镜也是一愣,竟然收起了平时那种招牌式的笑容,认真的看向了苟胖子,说道:
“胖爷,咱们要这么说,可就有点儿见外了。”
胖子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我该说的赶紧说。
“这个,眼镜儿哥,也不怪胖子这么说,毕竟我们两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是吧……其实呢,我是有这么个事儿想拜托你……”
我的话说的不太利索,毕竟和眼镜认识的时间不长,求他帮忙也不怎么好意思。人家大老远的去美国舍命把我救回来,刚回国我就张口让人家帮我,听起来怎么都感觉不太仁义。
谁知道,金丝眼镜听完我的话之后笑了,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我。
“六爷,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然您在吴家的时候我还不在吴家,可您既然回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您尽管张口就是了。”
我一听金丝眼镜话说的这么光棍,当下也不磨磨唧唧,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开口对他说道:
“有这么一个人,和潘媛媛走的挺近的。我们两个的关系你也应该知道,她虽然还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可我俩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她和这个人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找道上的朋友,帮我办一办。”
我的话说的委婉,没说和潘媛媛走得近的是谁,但是我想,金丝眼镜应该是清楚的。
果然,金丝眼镜听完我的话之后,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用左手轻轻的推了推眼镜,冲我说道:
“六爷,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让你和胖爷如临大敌的。其实吧,她和赵医生之间的事儿我知道,无非是耍了些小手段。既然您都开口了,三天之内,我让您和这位姓赵的医生,见上一见,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个当面说清楚就是了。”
胖子在船上的时候跟我说过,金丝眼镜在投靠我们吴家之前,身上好像就背过几个大案子,是个笑里藏刀,黑白通吃的狠角色。虽然他说话说的不温不火,言辞也比较含蓄委婉,不过他说的让我俩“谈谈”,应该不会让我太过失望。
金丝眼镜答应了我之后,我和胖子的心也都放了下来。三个人一路上谈笑风生,亲的就像十几年再度重逢的亲兄弟,一路欢声笑语的前行,直到我们的车,停在了一栋我很熟悉大门前。
我们吴家的老宅子,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古宅,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虽然说是古宅,但是吴家大院也并不是几进几出的院子,只有正中的一个三层小楼,以及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小院,看起来,就像是一栋英式的小洋楼一般。
我打开车门,三两步就窜到家门口熟悉的绿漆大铁门前,看着眼前和院子里熟悉的一切,爷爷种的向日葵还在那里开着,拴在院子里的大狼狗好像还认识我,见我站在门前,只是一直盯着我,也没有胡乱的叫。
我差点儿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只好用手胡乱的擦了一把眼睛。回头看了看胖子和金丝眼镜,见他们冲我做了个进去的手势之后,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顺着院子里那条熟悉的红砖小道,一步步走进了这个七八年没见的家……
沿着红砖小路走了十几步,我抬腿走上台阶,推开了虚掩着的正门,一眼就看到了满头花白,正在正厅里坐着等我的爷爷。
“小六子?”
爷爷看到我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有些哽咽嘶哑的叫着我的小名,迈着和从前一样稳健的步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老态龙钟爷爷,以及早早就坐在家里等我的小舅、二叔……他们都笑着望向我,让我那颗在外游荡多年的心,一下子就找到了归属,再也忍不住那种冲动,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然后被爷爷拉了起来一起来到客厅的那张大桌子前,家里的几个长辈开始张罗着在厨房忙乎的几个婶婶们把一桌子菜端了上来。
我二叔小时候和我关系最好,为我打开了一瓶茅台酒,我站起来给家里的各位长辈倒上,大家谁也不提我去美国这几年的事儿,就好像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我感觉非常的舒服和温暖。
我二叔和小舅他们,这几年也变了样子。我走的时候还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现在则孩子都会走了,一个个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
这一次家庭聚会,我们从下午两点一直吃到了晚上十点。酒席撤下去之后,大家又聊了很久很久,直到爷爷感觉乏了,小舅和二叔他们才各回各家。
爷爷跟我说,我的房间还在楼上,已经都收拾好了,洗一洗直接休息就好。我连忙答应了一声,一直送爷爷上楼,眼看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我才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已经为我准备好的衣服,推开了那扇我无比熟悉的房门……
当天夜里,我躺在自己曾经无数次睡过的床上,却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以至于熟睡时连个梦都没做,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如果不是因为翻身压到了肩膀上的枪伤,我可能要睡到晚上吃饭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睡眼朦胧的推开门下楼,看到我爷爷已经坐在客厅正中间的沙发上,正带着一副老花镜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