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道:“你们为何叫这些名字?”
小褥子噘嘴道:“我们都是没爹娘的人,他们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我们每天乞讨,没有衣服被子、褥子、枕头可睡觉。我们就叫这个名字,就当有枕头枕了,褥子铺着,被子盖着。”
白檀被他说的心里一阵难过,禁不住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脸道:“等姊姊办完事儿了,帮你们想法子找个地方睡觉吃饭,可好?”三个孩子都点头答应,小被子睁大眼睛问道:“姊姊说的是真的,可不要骗我们?”
白檀点头,拍拍他们的脑瓜顶,心情有些沉重的迈步走了。三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都散开了,往巷子里面一钻,不见了。你道这群孩子干嘛去了,他们也是有窝点的。这群孩子们在城内荒废的农舍内寻到自己的安身之地。这是城西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内,几间半颓的房舍,因长年无人居住,都荒废的长满了荒草,树木成荫,墙塌屋倒。
孩子们平时刮风下雨就窝在这墙角之下避雨,夜晚也来此睡觉。平时谁讨得好吃的,也过来大家一起分享。内里却又分出来帮派,强势的一方看不惯小被子,欺负他们年龄小,又是外乡人,所以处处受欺负。小被子只得经常带着小褥子与小枕头出来找寻地方,希望能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如今白檀一说要帮他们重新找安身的地方,他们三个如何不高兴。小被子说道:“三少爷对咱们那么好,这个姊姊也对咱们这么好,咱们一定要把少爷交代的事情办好。”
小褥子说道:“咱们到现在也没听说那件事情,应该是找的地方不对。我听说京城内,有一个地方最能打听到四面八方的事情来。”
小枕头眨巴着小眼睛问道:“哪儿里?”
小褥子说:“青楼!”
小被子嗤一笑:“那个地方咱们可进不去,听说那的姊姊都如花似玉,长得好看的很哪。咱们要是去了,还没等进去,就被那些看门的恶奴轰出来了。”
小褥子道:“想法子嘛。想法子就能进去。还记得那个王麻子么,他就偷着进去过呢。”
小被子觉得有戏,凑过脑袋来问道:“快说说,怎么才能进去?”
小枕头却抢着说:“与其去妓院,咱们还不如去赌坊呢。哪里又没有不让叫花子进去。”小被子也点头:“哎,对了,咱们干嘛没想到去赌坊啊?那里人最杂,哪里的人都有,说不定真能听到什么消息呢。”小枕头与小褥子齐齐点头,三个乞丐商量好后,都转头往街头跑去,往京城最大的赌坊而去。
先不说孩子们探听消息,再说白檀。她沿着街道边走边想,三哥会去哪里呢?京城这么大,男人们经常聚集的地方,莫过于赌坊与妓院。妓院没听三哥去过,赌坊倒是在镇阳集见他去过,回来还挺高兴。不如去赌坊走走。想着,白檀便一转身,往宣武大街附近的一条巷子过来。
这条巷子之内一排溜门面,全部都是赌坊。京城大部分赌坊都汇聚于此,也有几家头面很大的赌坊。东家暗暗的也都是显赫的人物。
白檀迈步进了街头第一家铺面比较恢弘的赌坊。这赌坊内大上午的便已经人满为患了,里面往来人声不绝于耳,只听到呼喊的声音,叫嚷的声音,投骰子的声音,还有尖叫夸奖和喝彩的声音。转了一圈,左看右看却见不到范文昭的影子。白檀只得出来,继续往下一家转悠。如此,过了三四家,小赌坊也顺道看了看,都没见到范文昭的影子。
白檀低头思索道:估计三哥不在此地,说不定出城了呢。这里几家都没有,后面的估计也不见得有。正想着,已经迈进了一家赌坊,却见这赌坊内山石流泉,鸟语花香,她以为走错了路,猛抬头一看,却见里面人声喧哗,喊叫呐喊道不绝于耳。
白檀有些好笑,这家赌坊却开的有些别致,竟然也弄得这么高雅,实在是佩服掌柜的独具慧眼。迈步进去,果然这里装饰也是与其他不同,几个赌桌上都围满了人,一个个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无一不是绫罗绸缎,各自怀内抱着多少不定的筹码,都伸长着脖子盯着桌子上的庄家主位。
白檀不懂赌坊,也无心观看,只是左右上下浏览这里的客人。一个仆从过来,问道:“这位爷,请这里来。”
白檀摇手道:“我不是来赌的,是到此找人的。”那人却点头道:“楼上有您一位旧相识,请您上去。”
白檀奇怪问道:“旧相识?”那人点头,伸手往上一个请字。白檀好奇的跟着他走上楼梯,到了二楼,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令人精神为之一阵。楼上也是别具一格,各种书房用具都有,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简、册等。一转头,见一少年公子,坐着床边塌上,低头看书。
白檀刚刚走上来,却见那人回头,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道:“白兄弟,哪里来的春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白檀惊讶的看见,原来这人正是施玉郎。施玉郎把她让在客位,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下,含笑道:“小兄弟,你好灵通的消息啊,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白檀摇头道:“施兄,你误会了,小弟只是路过,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施玉郎一怔,继而又笑道:“无妨,无妨,既然来了,且留下配愚兄谈论谈论经济学问也不错。请问小弟曾学得甚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