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玉枝回来之后,傅莹急忙问塔娜的情况如何。玉枝不明白为何傅莹会如此关心一个犯了错的丫鬟,而且这丫鬟和她素昧平生。
于是只是简单地说塔娜她“还好”,并没有将她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告诉她,免得吓到傅莹。
傅莹听玉枝说塔娜还好,虽然不怎么相信,但既然玉枝这么说,她再追问也没意思。更何况她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玉枝又想到一件事情,自以为告诉傅莹,傅莹会高兴。于是用满语说道:“塔娜让我给福晋传句话,说福晋大恩大德,这辈子是没办法报答了,只盼望来世给福晋做牛做马,也要还了这恩情。”
傅莹却是十分平静,她心想,自己不过是送塔娜些金银,她着实犯不着说这种结草衔环的话。又听玉枝说到来世,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以前她是不信这些“今生来世”的,可自穿越之后,觉得“来生”这种事情或许有吧。
见傅莹如此平静,玉枝有些失望,她以为傅莹为塔娜做这些只是为了听她的感激之语。
傅莹又想着乌林珠是弘历的“心尖宠”,如今她出了这事,自己的狗也死了,弘历按理应该去她那里安慰一番。可事实是,弘历不但没有,反而他自己回来又训了她一顿,不得不说是真够“无情”的了。
为乌林珠“鸣不平”之余,晚上弘历从书房回来之后,傅莹坐在炕上,忍不住对他说道:“乌林珠姐姐的爱犬刚刚被打杀了,估计心里正难受着呢,今夜四阿哥要不过去安慰乌林珠姐姐一番?”
弘历刚坐在炕边上,听傅莹这么一说,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有些生气道:“我去安慰她?傅莹你把我当什么了!今日她与清格勒犯下这样的大错,因你为她们求情,我便没有再计较,如今你反倒让我安慰她?你到底是糊涂,还是故意要气我。”
傅莹本以为弘历会再夸自己“贤良”,却没想到他还生了气,顺便连自己“婉仪”都不叫了,直接叫了名字。
见他生气,傅莹虽不知他生气的缘由,但还是本着“绝不能和老板对着干”的原则,笑着对他说道:“那自然是我糊涂了。我想着她俩人闹出这事儿,终究还是各位格格心里不平,四阿哥不妨”
“行了傅莹,此事我自有主意,你做好你的嫡福晋便是!”说完就命人准备,欲要解衣就寝。
这还是头一回傅莹见弘历对自己说话这么重,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她本来还想劝弘历挨个宠幸各位格格,这样大家都“有份儿”,也就不会生这么多是非了,他不本性“风流”吗?
后来又一想,可能他认为乌林珠闹事伤了自己的面子,终究女人不及面子重要,所以才生气。
她自认为自己已找到“缘由”,想着自己确实是糊涂,竟然没考虑到面子对他的重要性。于是笑着说道:“那四阿哥的事情自然是由四阿哥自己做主了,倒是我自己思虑不周全。”
弘历大约还生着她的气,没有接她的话,晚上睡觉也不怎么搭理她。傅莹虽有些小小失落,但认为他终究还是少年心性,等气过这一阵也就好了。
实际上,弘历的脾气比自己想象得要好,等第二天就好像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依旧和她有说有笑。见他这样,傅莹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还是害怕得罪他的,虽然他只是一十七岁少年。
经此风波之后,第二天府里格格给傅莹请安时,对傅莹倒是真多了一些敬畏之态。不过,她也不是非得让她们多畏着自己,所以依旧如往常一般,该怎样就怎样。
因得到旨意,雍正要皇子与诸嫔妃搬入圆明园,傅莹也不得清闲,忙着收拾东西。
虽然去圆明园住之前,那边听人回禀,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但贴己的物品总还得自己亲自指挥人收拾。况且她听人说,雍正皇帝一年中在圆明园呆的时间比在紫禁城里还长,她这么一去,恐怕一时还回不来呢。
晚上,弘历坐在炕边问她道:“婉仪,去圆明园那里准备的东西可收拾好了吗?”
傅莹坐在他旁边回道:“四阿哥且放心罢,各位格格的收拾得怎样我不知,但我们这里都已经妥当了。”
听傅莹说已妥当,弘历甚是欣慰。虽说往年自己也有此“搬家”经历,但毕竟那时自己还未成婚,东西自然不比现在多。于是感激地握着傅莹的手,道:“婉仪,辛苦你了。”
辛苦吗?傅莹觉得比起现代自己搬家,这简直不要太轻松了。毕竟有太监宫女动手,自己只要按照弘历交待的,将该带走的东西,让人打包好便是。
于是事实就是地说道:“此事还谈不上辛苦,倒是四阿哥这两日天天被皇上叫去,想必也不轻松。”
这两日,雍正让弘历去学着处理一些事情,一些政务也要对他的意见询问一二。
和他呆了这么些时日,傅莹也看出来弘历是极畏惧他老爹雍正的,和一个自己极畏惧的人在一起,那肯定是特别辛苦的。
果然自己一说完,弘历就在那里叹气道:“可不是嘛,我一被汗阿玛叫到那里,连根汗毛都不敢放松。每每汗阿玛问我这事儿弘历你怎么看时,我总得考虑每个字怎么说方才合适,又想自己不能考虑太久,让汗阿玛不耐烦。好不容易说出来之后,我就在那里看汗阿玛的反应,若汗阿玛表情稍稍凝滞一下,我就紧张起来。”
弘历喋喋不休的样子,像个连连抱怨的中年妇女。她穿来之前,只知道乾隆对他的祖父康熙的感情比较深,对他父亲雍正,总之不比康熙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今看来,他对雍正的感情,敬畏好像更多一些。
但想着雍正也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对他要求严厉一些也是难免的,于是反过来握着他的手道:“皇上也是为了四阿哥好,早接触这些事也好日后”
她本想说“也好日后你当皇帝时,处理方便”,猛然想起这个时候谁当皇帝的接班人还没确定呢。虽然众人猜测雍正的继承人十有会是弘历,但没有公布之事自己若说出来,那岂不是要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