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一个人坐在阅览室里,书拿在手里却半点看不进去。
林少燕的突然发难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参加中学生国学论难对国学讲谈社社员来说是次难得的历练,更是很多人加入社团、努力学习的动力和目标所在。就以林少燕为例,为了能够成为正式队员参加全府选拔赛,最近一段时间里她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包括温习经典、查找资料、观摩视频等等,在实战演练中也是口若悬河锋芒毕露。本以为天道酬勤,有志者事竟成,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与正式队员失之交臂,心中愤懑可以想知。
当然,这种被人半路截胡的事儿,估计搁在谁的身上都难免心生怨怼!
江水源心里也在剧烈的天人交战,一方面觉得这次比赛是林少燕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辛苦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不该让她参赛试试?反正自己将来还有机会参赛,让她三尺又何妨?另一方面又觉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捷足者先得焉”,机会是自己辛苦争取来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有本事自己抢去!
就在江水源困恼之际,刘欣盈笑眯眯地走进阅览室:“小帅哥,师姐我可是把宝全都压在了你身上,你可一定要给师姐长脸,争取拿个选拔赛冠军回来。怎么样,有没有必胜的信心?”
江水源站起身,苦笑着说道:“谢谢师姐抬爱。可是我连对方实力如何都不知道,哪来什么必胜的信心?不过我觉得林少燕——”
“那些谦虚客套、推位让贤的昏话就别说了!”刘欣盈干净利落地打断了江水源的话头,“既然我决定选你而不是选她,肯定有我自己的考量,相信他们以后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至于你,只要好好做好你的主将,争取在比赛中大放异彩,证明师姐我没有看错人,那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
江水源顿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当下拍着胸脯说道:“师姐放心,江某在比赛中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不给师姐丢人!”
刘欣盈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对了水源学弟,我外公一直让你去找他,你怎么都不去?”
江水源嘿嘿一笑,挠着头道:“韩老先生那是客套话,他老人家事务繁杂、忙于著述,我一个普通中学生怎么好随便登门拜访?再者说,我和他老人家只有数面之缘,平日与他有数面之缘的人何啻万千,他哪记得我是谁?我要是冒昧找上门去,说不得就得吃闭门羹!”
都说“宰相门人七品官”,韩先汝老先生虽然不是宰相,但身兼省文史馆副馆长和府议会副议长,也算是地方贤达、知名人士,绝非水源这等普通学生想见就见的。而且他让江水源去找他是一回事,是不是真心想让江水源去找他又是另外一回事,江水源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个中曲折还是分得清的。
刘欣盈见江水源暗里编排自己的外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以为他老人家是跟你随便客套几句?前几天他见着我的时候还念叨起你呢!”
“真的假的?他老人家还记得我这个中学生?”江水源颇为吃惊。
“你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吧?”刘欣盈没好气地说道,“敢问江大少打算什么时候拨冗接见一下那个姓韩的老头儿?”
江水源则是一脸惶恐:“师姐莫要折煞江某!我这周周六要道来学校补课,要不周日上午去拜见他老人家,不知方便不?”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他天天在家栽花种菜看书写字,左右也是闲着无事,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问问国学论难比赛的一些技巧和诀窍。”
江水源又道:“这事恐怕还得麻烦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