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白县令这么圆滑的人是绝不会发疯的!钱还没赚够,要是疯了岂不太可惜?
周文天生对两种人极为反感官僚和商人,前者虚伪,后者贪婪。若是要在两者中分出个高低,周文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官僚纵然虚伪,但其只是整个政治结构的一部分,有太多的组织和个人能对其制约。而商人则不同,无商不奸、行商逐利,越是庞大的商人,对金钱的掠夺越是热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还有比这两者更可恶的,那就是白垣这种人,官僚和商人的结合体,通过合理合法的政治手段来为自己逐利,偏偏你奈何他不得,他本身就是法律法规的制定者,他可以说你违法乱纪,纵然你再有道理,在理上就输了一层。这也是数千年来,历代王朝严禁商人团体参与政治的重要原因。
虚伪又贪婪,周文对白垣定位,故而怀着一百二十个提防心,只怕他坑害了自己。
“尚德稍作片刻,本官已命人去请各部首领官和县里乡绅,待众人到齐再开宴会。”白垣笑道,又见糜异梅花女子身,心中一奇,却也不甚在意,如今路途多有贼寇流匪,扮作男子能少惹许多麻烦。
“本官其实和尚德一样,也是上任朗陵不久,吾儿又遭山贼横祸,数日来心绪烦乱,魂不守舍,不免对尚德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尚德多加宽恕。哈哈。”
心绪烦乱?为了百万钱连自己儿子性命都不顾的时候不心绪烦乱?收缴山贼财物据为己有的时候不心绪烦乱?现在心绪烦乱,周文觉得恶心,但面上还得迎合,放下酒樽,抱拳行礼,口尊上官,说自己全不在意,还望上官保重身体,为民谋利……
这小子很上道啊。白垣满意地点点头,又让侍女给二人斟酒,说道:“我闻尚德南下往荆州,这一路盗匪贼寇众多,天灾不断,你还带有宝眷,定然是豪侠壮士,平常人哪有这般胆识。”
“县尊言重了。”周文想表现出一种诚惶诚恐的模样,但面对白垣实在做不出来,只剩一心一意和桌几上的食物美酒做斗争。
白垣并未看出周文的不悦,只当周文性格沉稳,不喜说话,事实上周文的确长了副忠厚老实的脸。白垣继续道:“你武略出众,又有义气,而且这里距荆州不过一水之隔。本官有心抬举你,不如在我县中参做个游缴,领一份俸禄,将来投靠亲友也好说话。”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其实这也不算狐狸尾巴,对于大多数游侠来说,能混到一个官吏身,的确是抬举了好出身。毕竟说再多游侠也是白身,叫的好听是游侠壮士,叫的难听就是社会闲散人员,再难听就是混混流贼。
可惜周文不再其内,或许有个官吏身在群雄争霸时期更容易拉到队伍,投靠一方势力,但首先要能活下来啊。一个月后的黄巾之乱和群雄争霸时期完全不同,虽然打着宗教旗号,但实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农民战争!所过皆屠,所破皆掠,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尤其是屠掠地目标多集中于城市,反而对乡村的贫苦民众宽容许多,毕竟黄巾军的人员粮饷多从乡村来。就算黄巾军攻破不了县城,到时候官府抓壮丁、征士卒,一个都跑不了!所以周文宁愿到一处偏僻小镇隐居,也不愿留在县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