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能到哪去？又应该到哪去呢？她不能回家，她不想看见任何程家人的脸，她的父母、姐妹都远在外地，她不想他们徒增伤悲。她的同学、同事，她不愿意让她们见到此刻如此狼狈的自己。那还有谁呢？她突然想到了孔燕。对了，就是她。她虽然是她曾经的同事兼现在的合伙人，但她一向为人友善，从不屑于在背后说人坏话，何况她对她家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无数次在茯苓最绝望的时候好不迟疑地帮助了她。

没有任何犹豫，茯苓拨通了孔燕的电话。

“喂，燕子，你在家吗？”

“在呀，怎么啦？”

“我想到你家里来。”

“好呀，什么时候？”

“马上。”

“那好，我到大门口接你。”

放下电话，茯苓顿时松了一口气，真好，总算在这个城市还有一个地方，有个人愿意无条件地接纳她，让她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候还能有个屋檐遮风挡雨。

她毫不犹豫地叫了个的士，车子风驰电掣地来到孔燕家院子的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孔燕撑着一把大伞在门口东张希望，一阵暖流在茯苓的心头流淌。茯苓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一分钱，招呼孔燕过来付了的士费。

孔燕看见满身泥水，浑身虚弱的茯苓从车上下来，不禁吓了一跳。她俩虽然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但茯苓很少说晚上要到她家来。她接到茯苓的电话后已经想到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看来问题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很多。

孔燕搂住了茯苓的肩头，一把大伞将茯苓遮得严严实实，一边问：“茯苓，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茯苓哽咽着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燕，孔燕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她兀自镇定地安慰茯苓：“程又枚虽然好玩，但不至于这样没有分寸吧？应该是他在和你开玩笑吧？”

茯苓没有说话，她想起路识秦打电话严肃的语气，程又枚当时沮丧的表情以及不久之前程又枚刚刚被公安拘留的事情，她相信这一定是真的。程又枚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没道理。

孔燕带着茯苓进了家，她给茯苓拿来了自己的睡衣，要茯苓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在厨房给茯苓熬红糖姜茶。等茯苓洗完澡，孔燕一边将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递给茯苓，一边用吹风将茯苓的头发吹干。守着茯苓喝完姜茶，她将茯苓带到她家客房，客房里找就铺上了干净、暖和的被子，她让茯苓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先睡一觉再说。茯苓感激地缩进了被子里，她太累了，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睡梦中，她又梦见了她们的大学，她和又枚在那跳舞，她梦见了她被无数人追杀，从万丈悬崖上跳下来，然后醒了，发现是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将手机关了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了，她走进客厅，发现桌上放着牛奶和面包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茯苓，我上班去了，早餐在桌上，我中午回来带你出去吃饭。”

茯苓坐在餐桌边沐浴着阳光，慢条斯理地开始吃早餐。初秋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无限温暖和惬意，恍恍惚惚中她仿佛是在自己的新家，她的家人都围坐在她的身旁。昨夜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而当她定过神来，方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在孔燕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