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月色如水,倾泻在竹屋上,随着她推开门,洒进了屋中。床上的人睡得沉,她握紧了短匕,步步逼近。
睡梦中的男子,卸去平日的懒散和张狂,平和的沉睡着。
她的手微微颤动,双手握住短匕,对准了他的喉咙,猛地刺了下去。
那时之快,男子打开她的手,短匕被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手将她勾入怀中,抱紧了她,同时抑制住了她的动作。
“阿丑,你当真想杀了我?”那竹叶青中掺了药,无色无味,他却一闻,便察觉到了。
曾几何时,他活在南巫,日日都受着煎熬,一觉都不能安睡,他们会在他的饭里下药,在他用的东西上擦药。倘若这便是生命的苦楚,那么,他也只能承受了。
他是南巫亲手打造的恶鬼,这等苦果,自是要让他们来承受。
可她选择杀他,毫不犹豫下手那一刻,为何心却被扎痛了?他早知道,有一日,她会与他刀剑相向。
“脏手不可怕,得活下去,才挣扎得了,这不是先生教给我的么?”她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还在奋力挣扎,却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
“阿丑,你学得真快,不管是巫蛊之术,还是狠心绝情。”
“先生可是忘了,当年我在国公府,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家,若不是先生将我带来南巫,我岂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我受尽南巫人的羞辱和折磨,承受蛊虫噬体之痛。对先生而言,这不过是个任务,做完便罢了,可对我而言,先生改变了我一生,难道还觉得我会待在南巫了却此生么?”那从窗口落入屋内的月光,让她眼角的泪珠分外明显。
“阿丑。”
“莫要叫我阿丑,我是温拂以。”她美目怒视,恨自己比不过这个男人,恨他早有防备,对他……恨之入骨。
霁初压在她身上,垂落的发丝,细细软软,落在她脸上,她撇开头,他却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他。“于我而言,你就是阿丑,”深邃的眼眸,带着致命的气息,她的倔强和不甘愿,都落入他眼中。他慢慢低下头,“我毁了你,那就对你此生负责便是。”
男人的气息,过于接近,她冷冷的注视着他,“先生在乎的,只有自己。哪里还能对我负责得了?”
唇相距不过半厘,门外传来钰洛慌乱的声音,“先生!不好了外头起火了!”话音戛然而止,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让钰洛一时忘了慌乱,羞红了脸。
先生和姐姐……这是打算做一对真夫妻了么?
霁初起身,外头燃起的熊熊大火,舔舐着一排排相连着的竹屋,部族里的竹屋,是由竹栈道搭建起来,一屋着了,其他屋子也在劫难逃。他们被部族隔离开来,便将竹屋盖在距离村子不远处。
南巫回回选址,都会在阴凉,适合蛊虫生存之处,用简单搭建的竹材作为主材,冬眠夏凉,便于通风。竹材寿命不长,适合他们每隔两到三年,部落迁移,更换去处。
这次选的地方,阴凉潮湿,竹屋并不易起火。
部族里的人被烈火灼烧所发出的尖叫,有人拼命去打水,以微薄之力,阻挡这猛烈的大火。
“我倒是看轻你了,阿丑。”
她还躺在床上,衣着凌乱。闻言,笑了起来,她疯狂的笑着,身子随着她的笑而颤动。“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