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数十级台阶蜿蜒而上,袁修文和长听一起将箩筐放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空着手的宋晓芸还是落后了两分钟才登上七里亭。主要是身上披着的披风太长了,刚刚下车的时候也忘记脱下来还给沈益。爬楼梯的时候披风的下摆绊了好几次,险些一头栽倒旁边的灌木丛里。
将披风拖了下来抱在怀里,准备还给沈益,却见他与几位公子相谈甚欢。
几人正围着她的箩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袁修文理了理褶皱的衣襟与袖摆,瞧见走过来的宋晓芸这才清声道:“小姑娘来了,你们若是也好奇,也得等人家自己揭开才好。若是我们偷偷打开,与那市井偷窥之人又有何区别。”
“袁公子所言甚是,那小姑娘你快快揭开吧,里头不会装着几颗大白菜吧!”说话的是个略带娇气的美少年,穿着一袭紫色素袍,衣着上看不出富贵,腰间的玉佩却断出此人绝非凡品。与沈益年纪不相上下,气质却要温柔许多。
“阿央,记住今日可是清谈会,你那奇寒公子的名号还想不想保了,话少些对你比较好。”沈益斜靠在石柱上,一脸打趣道。
奇寒公子高央,以一副“梅竹寒友”跻身于三大才子之列。他小小年纪,画挤精湛,画里的红梅之韵,翠竹之魂无不给人以清寒之感。构图之奇,留白之多,却不叫人心生疑惑,仿佛便该如此。
若那些慕名而来的人知晓闻名桐州的奇寒公子是眼前这位娇糯的美少年,还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宋晓芸听着云里雾里,这几人她只认识沈益,就连刚刚帮忙的清雅公子她也不知道名字,此时这么多花花美男齐刷刷的看着她。
老阿姨抚了抚狂跳不止的小心脏,暗暗做着深呼吸。
袁修文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叫袁修文,他叫高央,皆是阿益的朋友!姑娘莫怕!我们几个对你这箩筐里的东西甚是好奇呢!”提着沉甸甸的,从外看去,轮廓奇怪,当真难猜,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阿益!宋晓芸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她还阿姨呢!瞧着沈益那张俊美张扬的脸,被人唤作“阿姨”,想想都觉得好笑。
她有个毛病,她这个人只要被戳到笑点,不笑个几分钟,肚子给笑疼了,还停不下来。
沈益看着莫名其妙停不下来的宋晓芸,径直走到箩筐旁边,弯腰一扯将上头拽着的黑色麻布给掀了下来。
哪曾想里头还包着一层,正巧六文上来了,沈益吩咐他将那些布轻轻的拆下来,将九件木雕仔细的摆在布置好的长条木桌上。
这一摆,不光是沈益愣住了,就连见惯好物的袁修文和高央,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
一时间,几人都围着长桌轮流转着,每一件都细细的观看着。
这书房九式乃宋晓芸亲自设计,结合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各种书房元素,日夜兼程精制而成。
其中镇尺两柄,用乌木所制,外型简洁流畅。一柄面上刻着三株兰花,一柄面上刻着一枝梅花。文人雅士皆爱梅兰竹松,这可都是有后人总结的,她正好利用了这点。
镇纸两座,用的红檀木,颜色暗红,光泽清润。底部磨平,一座上头刻着两棵短松,一座上头刻着一丛清竹。松叶细密如针,竹叶清晰似真。
笔洗三台,用以红檀木。一台莲月荷花,一台奇山异景,一台――桃花酥。
桌屏两座,一座红檀木,一侧刻着十年寒窗读书忙,一侧刻着对月饮酒空对望。一座黄杨木,一侧刻着三鸭戏水,一侧刻着九猴争桃。
这九件,历时二十六天,她这双美丽的大眼睛都快熬瞎了,希望今日能出个好价钱吧。
袁修文围着长桌转了好几圈停在了莲月荷花的那台笔洗前,再也不动一步。
“袁公子,你可喜欢这台‘莲月荷花’?”宋晓芸仰着头拍了一下袁修文的手臂。
袁修文双眼一亮,“它叫‘莲月荷花’?真是好名字!”他手中的折扇又哗哗一响,摇摇而开了。
“你若喜欢,这台笔洗就赠予袁公子了。”宋晓芸由衷的说道,这个袁修文气质出众,定非池中之物。而且刚刚他还出手帮了她,可见他的心地也很善良。
既然刚刚答应送他一件,他既喜欢,她也不会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