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轰然炸响,一片空白,只有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仍在蔓延,直疼得我四肢抽搐,恨不能将心脏挖出来。
“痛……”激吻中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空当,我情不自禁地shen.yin出声,额上密密得渗了冷汗。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含糊不清地吼道:“你还知道痛啊?当你把一具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的感受?嗯?”
他离开了一点,放给我息的空间,眼眸中似有烈火在燃烧,饱含着怒意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身子轻轻发颤,又沉入了浓浓的伤痛中,割裂在我心头,锥心刺骨的疼:“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
我难受地躬起身子,痛得想要弯下腰来,却全身处处受制动弹不得,徒劳地张着嘴,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他终于察觉我的不对劲,轻轻一颤,手足无措地将我紧紧拥进怀里,紧得好像要融入他的血肉,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一下下抚着我的脊背,轻轻呢喃:“岑江,岑江……”
动作语言说不出的温柔怜惜。
我的身体渐渐停止抽搐,心口剧痛奇迹般地舒缓下来,那么紧那么紧地偎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里,温暖的舒适的他的气息将我紧紧包围。纷乱呈杂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只是心跳,不再如往常那般平静,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
世界一下子澄明如水。
我想起多年以前,我醉酒伤身卧床不起,他一日日地将汤药端来,一勺勺地亲手喂到我嘴里。目光温柔又充满怜惜,令人安心。
想起多年以前,他待其他女子虽也亲和,却一直保持距离。独独在我触碰他时不躲不闪,微笑以对。
想起他与当日女子婚约的解除,他对我无理取闹的纵容,他亲昵的小动作,他的有求必应……
藏剑山庄的大门畅行无阻,是否专门为我敞开?桌上的饭菜永远有我喜欢的几道,是否特意而摆?他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除了取回东西外,还想诱我回来?
还有……醉酒那日他将不省人事的我轻轻放在榻上,迷糊间感到额头一星温凉的触感,是他疼惜又宠溺的轻吻吗?
时过经年,在岁月的长河中驻足回首,才幡然醒悟——我与他,早已不是一厢情愿。
那时他太耀眼,而我几乎一无是处,漫长的追逐中潜意识里默认了自己高攀不起,也就很轻易地放弃。
后来他又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救我、保护我,我也不甚在意,因为结果注定不会多好。
从前是不敢想,以后是不愿想。
他远赴千里而来,用行动证明了一切。他刻意忽视我带给他的伤他的痛,只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对我温柔。
我伸出双臂,轻轻抚上他宽厚的背,再缓缓环住。
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
安静的山洞内只有藤蔓燃烧的“噼啦”之声,以及肉烤熟了的“嗞嗞”作响。此处没有调料,而蛇肉尚能果腹,也管不上美味不美味了。
娇嫩雪白的肉,光滑细腻的质感,溢散出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开。我从其中挑了块最鲜美肥嫩的,用木棍串了起身走到叶疏云身边去。
他正闲适地靠坐在洞壁上,闭目养神,如锦缎般的墨发束在脑后,呼吸平稳,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他睁开一双明澈的眼睛,只扫了我一眼就移了开去。
我半跪在他面前,将手中肉串递到他唇边:“来,吃了。”打破了自拥抱结束延续至今的沉寂。
他将脸别到一边,我固执地再将肉串凑上去,皱了眉头:“你受伤了,要补充营养。”
他一言不发,依旧别开脸,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与。
山洞中的氛围有些诡秘,我们二人僵持许久,谁都不肯先屈服。
“噗!”我忽地笑出声来,打破了寂静,惊得他扭头看我,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微微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身子前倾一些,柔软的发丝抚过他胸前衣襟,就这样眉眼弯弯地含笑看他:“叶疏云,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个赌气的孩子!”
他微微错愕,样子可爱又迷人,我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哄他:“乖,把它吃了,等出了山洞,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可以~”
他眸子顿时晶亮如星,终于用左手接过木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姿态十分优雅自如。
洞外暮色四合,又一个黄昏降临。我方才去砍藤蔓作柴火时顺便转了一圈,没找到记忆中下悬崖的捷径,只能在山洞内过夜。为了防止睡梦中有虫蛇偷袭,于是保留了一星火焰。
面向火苗侧躺下,双手枕着头侧,我静静闭上双眼。
是夜,温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