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一番话语,杨安觉得自己已经向众人表明了心迹,便沉默了起来。
“国之不存,身将焉捅,赵益清跟着喃喃道。
“国之不存,身将焉捅,这一句话语,让众人振聋发聩,犹如一记惊雷,在大家耳畔回响。
“你真的决定投军了?难道不想想你妈妈的感受?”
李桂花因为得知儿子牺牲的消息一夜白头的事情,赵益清早就听林诚讲过。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能够想像一个母亲在失去丈夫之后又失去唯一儿子的痛苦。尽管赵益清当然知道抗战的重要性,但是到现在他仍然认为杨安应该回扬州。他觉得国军多一个少一个杨安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扬州那个苦命的普通妇人几年前已经失去了丈夫,这个唯一的儿子已经成了这个妇饶全部,她不能再度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于是,他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劝杨安。
“赵伯伯,我随第十一师三十三旅到罗店后,第二,也就是日军在川沙口登陆的第二,我们一班在排长的带领下出去执行侦察任务。凡是经过的村子,就没有一个活物。除了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枪炮声音,每一个村庄都是一片死寂,即使是在中午的太阳下,整个村子都是阴森森的。狗日的鬼子是真残忍真狠毒,连老人、孩、孕妇都不放过!战争就是屠杀,战争就是苦难的制造者。日本这场侵略战争,将把我们中国人都拖进灾难的深渊,将给我们中国人带来多少苦难,我知道,我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没有办法去拯救这场灾难,只有不惜这一命,来守护脚下的这一块阵地!”
“战争就是屠杀,战争就是苦难的制造者”,赵益清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会出自面前这个稚嫩的脸庞。他不知道这短暂的十,杨安经历了什么,竟然让他的心理如此快速成长起来。
对林诚、赵剑眉、紫苏来讲,日军暴行屡屡见之报端,且不日军轰炸先施公司、上海南站,就是在苏州河以北,日军一次屠杀平民十人以上的报道也是频见报端。以前,对他们来讲,日军的行为已经是残暴无比。但是,现在杨安所讲述的要比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日军暴行更加残酷。日军登陆后的暴行并没有报纸进行报道,即便是有所报道,也不会如杨安讲述的这般详实。他们没有想到日军登陆后的暴行竟然是如此触目惊心,想到如果日军打开上海的门户,如果一路向西,那么后果将真的不堪设想。想到这些,他们不寒而栗,面色顿时沉重起来。
除了日军屠村屠镇的暴行让他们震惊之外,杨安心理上快速地成熟,也一样让他们震惊。他们没有想到,杨安的想法多少还有一些稚嫩,但相比于以前,成熟和沉重太多。这和他刚刚到上海时相比,感觉判若两人。
文杰重伤后,昏迷了十多。在昏迷之中,有时还会呕吐。文杰的伤势,是这半个多月来,最让张一浦牵挂的事情。
这,张一浦、卢青二人来到了医院。当进入医院的时候,张一浦便看到二楼两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随后进入到一间病房。
看到赵剑眉、赵益清的背影,张一浦忖道:“难道老师家有什么人在这里住院?不对,不对,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再,这里只是宋子文部长临时设立的战地医院,那他们究竟去看望什么人?”
带着疑问,张一浦道:“青,上二楼的是我的老师,还有他的女儿赵剑眉,走!上去看一看,打个招呼。”
这样,张一浦、卢青二人便跟着上了二楼。听到病房里的话,张一浦便在前面停下了脚步。
“组长,是杨安!”卢青在林氏诊所多,一直没有见到这个目标人物,得知杨安在病房里,惊讶地声喊道。
因为跟在张一浦身后,张一浦一听到林诚到“杨安”二字,便回头用手势和眼神制止了卢青的发声,但她还是忍不住声喊了出来。
自从上次“杨安牺牲”之后,张一浦的内疚与真诚打动了赵家人。赵益清本来就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学生,经此一事,内心的隔阂随之烟消云散。而林诚、赵剑眉也随着他的态度改变,慢慢重新接纳张一浦。这样,张一浦与赵家的关系基本上归于旧好。
林诚自扬州回来之后,张一浦在诊所听了杨安妈妈一夜白头的事情,还有林家老爷子、老太太为此受到重大打击的事情,他的内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而现在,得知杨安还活着,这无异于一次惊喜,这次惊喜让那压在内心的愧疚与自责得到释放,张一浦顿时释然。这一切产生的原因,都是因为在他的生命与感情里,赵家人对他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
以前,因为无意之中发现杨安的赋,便生起了强行招纳的想法。自从产生这种想法后,张一浦一直觉得这件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杨安始终处于军统上海站第二组的视线之下。听到杨安的话语,他才知道是上海保安总团那个叫做林振堂连长和赵剑眉策划了杨安到第十一师,成功地避开了自己的纠缠。现在知道了这个计划的过程,听到“纠缠”二字,张一浦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让他们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