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林珍做了一个小手术,要将她脱臼的盆骨复位,负责林珍的医生是时其的主治医生,大半夜特地从家里赶过来的,对林珍的手术格外重视。
医生给林珍只做了局部,整个手术过程林珍始终保持清醒,在一边观看医生戴着沾满自己血迹的手套和护士一起忙碌,仿佛局外人一般。
大概是最近见多了流血,林珍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和医生聊了起来:“大夫,手完术我多久能下床走路啊?”
医生双目专注在林珍的伤口上,隔着口罩给她讲:“伤筋动骨,怎么也要一个月能下床活动,彻底恢复还得俩月吧。”
“啊?”林珍十分惊讶,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手术便要坐起来,半的身体完全没有知觉,她一点力气使也不上。
“你别乱动啊,我要是下错了刀可就不是恢复俩月的事儿了!”医生抬起头嗔怪她道,眼神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惦记你男朋友没人照顾呀?”
被人说中了心事,林珍敛起目光点点头。
“他刚被转院送去军区总医院了,到那里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医生安慰她,低头继续忙碌。
时其不在医院了?林珍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她之前便隐隐觉得时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很可能是警察或者什么的,刚刚发生的事更让她确认了这种判断,他爸爸为他转院应该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会不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呢?怅然间,林珍心里说不出来的低落。
手术很快结束,主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后,偶遇前几天同他打赌的那个医生,调侃地说道:“今天的事有没有些心得体会呀,还用再等几天么?”
“保护男朋友连命都不要了,还用说么。”那个医生摇头感慨,手指着他道,“看你得意的样子,你赢了,设备让给你用行了吧。”
术后第二天,姚正一大早就提着饭盒给林珍送饭来了,姚正单位离医院并不近,看得出他来得仓促,衬衣扣子系错了好几颗。
“姚大哥,你那么忙,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可以的。”林珍很是过意不去,费力地支着身体想起来,胯骨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把着床沿一动不敢动,疼得直流冷汗。
“你刚做完手术,快躺着吧。”姚正连忙放下手上的饭盒扶着她慢慢躺下,“没关系,我这几天还行不太忙。”
“你别骗我了,你哪天不忙。”林珍仰头躺在软枕头里有些气短地说,“我弟弟在咱们市里读高中,刚参加完高考也没其他事,我让他过来照顾我几天。”
“你弟弟?”姚正疑惑地重复着,现在的小孩都是蜜罐里泡大的,许多连最基本的家务都不会做,让他们照顾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想到这儿姚正有些不认可,况且他更希望自己可以与林珍有多一些的独处时间,便说,“一个小孩子会照顾人么,我有空就过来,没空让别人替我过来,局里有的是人不耽误事。”
林珍岂是喜欢麻烦人的人呢,固执地摇头,眼神里透着感激:“真的不用了,我们姐弟俩从苦日子过来的,洗衣做饭的什么都会,我弟弟闲着也是闲着,让他过来照顾我就行。对了,姚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说吧?”姚正端起身板,摆出一张职业性的严肃脸,随后意识到自己表情太过刻板,于是缓和地朝她笑笑。
姚正谨小慎微的模样很是蠢萌,林珍被她逗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让你帮我喂喂鸡,我从家里出来的时侯鸡槽里没多少粮了,水也该添了,对了,水要三天换一次,不然会生细菌,鸡喝了会生病的,鸡食是两种饲料得混在一起,放点水搅匀”
林珍开启了碎碎念模式,给姚正普及起养鸡知识来,说得姚正一脸懵圈。
聊完养鸡的话题,林珍又想起时其来,不由得跟姚正提起:“时其醒过来了吗?”
一见林珍提起他,姚正笑容微微收敛:“没有医生说希望不大。”
林珍眼里顿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心痛:“那么就是说,他有可能”
姚正点头,叹道:“你想开点吧,以后国家会养他的。”
林珍怔怔地沉默,过了半晌突然问:“等我好了,可不可以去医院看看他?”
“这个到时候我会替你跟上面争求的,应该可以。”姚正垂着头说,晓得林珍依然放不下他,心里仿佛吃了一个酸柠檬,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从医院出来,姚正带着满头的黑线去了林珍家,在厨房里找到了被关在鸡笼里的母小强,鸡槽里如林珍所说没有多少粮了,实际上让母小强叨得连个饲料渣也没剩下,这货估摸得饿了一宿,母小强背对他卧在鸡笼里,扭头给送他一个白眼儿,似乎是在埋怨人来得晚了,害的它饿了肚子。
“有人伺候你还不高兴,信不信一会儿我把你给炖了?”姚正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朝母小强摇晃着吓唬它。
母小强扭回头去爱搭不理,头往翅膀里一夹继续闭目眼神。
“呵还挺有个性。”姚正忍不住哼笑出声,打开鸡笼顶上的两袋饲料,按照林珍交待的比例混在盆子里,倒好水搅拌均匀,不时地抬起头打量母小强,他发现母鸡的脖子上居然给系了一根蝴蝶结的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