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李壹一行终于到了天津。简短的欢迎仪式后,钱通便又去忙了,弘治皇帝给的工期太短了。要求码头在两个月内完工。天津港的建设在钱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厚炜百无聊赖之际便去找李壹侃大山。他对李壹讲的海外诸国很感兴趣,尤其是日本和东南亚。
海边渔村的一间面馆内,朱厚炜与李壹对面隔桌而坐。
“李壹,听说那日本女子长得比中原女子更好看?”朱厚炜饶有兴趣地问道。
“殿下,其实只是日本女子比较聪明、会打扮一些。个子也矮了些。”李壹答道。
“噢!”朱厚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道:“听说西夷女子,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很是有些味道。”
李壹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嗯,极西之地有个欧罗巴,那里有几十个小国家。比如: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匈牙利、佛郎机、挪威…………”
“佛郎机我知道。”朱厚炜插话道。“我们的佛郎机大炮就是从那里来的。”
“殿下见识果然广博。其实欧罗巴除了大炮,还有火枪、钟表、精钢、钻石、珠宝、香料等等。我们可以用丝绸、茶叶、瓷器与他们交换。取其所长,补已之短。狠狠赚他们一笔。”李壹答道。
“李壹,你屡屡提及火炮、火枪,它们在战场上有用吗?”朱厚炜若有所思地问。
“当然有用,殿下!在将来的战争中火炮和火枪将是最好的武器。在下之所以能在兰州打败蒙古人,多半依赖火器。”李壹道。
“噢?这么说此次与西夷通商,不但要购买他们的火器,还要把他们的工匠们挖过几个来!”朱厚炜无限向往地说道。
“太对了殿下,我们不但要学习火炮制造术,还要学习炼钢术、热轧钢管术、冷轧术、制造蒸汽机、制造远洋巨轮、引进玉米番薯等高产作物,…………”
一席话说得朱厚炜目瞪口呆,只见他目光望着远方,喃喃道:“原来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我们都不知道……,李壹,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咳咳!这些都是我一本叫作《咸宾录》的书上看来的。”李壹有些勉强地答道。
邻桌的一位男子惊奇地“咦”了一声,他脸庞瘦削,双目炯炯。四十岁上下。只见他起身朝李壹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请了,请恕在下冒昧,《咸宾录》此书确实未曾听过。请公子指点迷津。”
《咸宾录》?当然没有人听说过,那是明万历年间罗曰聚所作。你要是听过,那可不就奇了。李壹当下起,朝那男子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先生请了,在下陕西一小秀才,姓李名壹。还未请教先生高姓。”
那男子呵呵一笑,拱手道:“不敢有劳公子相问,在下姓焦名治,湖北一落第秀才耳。”
李壹见这焦治言语洒脱,举止有礼。心中顿生好感,当下便用请示的眼神看了看朱厚炜,朱厚炜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李壹朝焦治拱手,右手作了一个有请的手势,笑道:“焦先生若不嫌在下粗鄙,请移驾一叙,如何?”
焦治一整衣衫,爽快地一笑,言道:“公子客气,固所愿尔,不敢请尔。”两三步便来至桌边,朝朱厚炜一拱手,问道:“打扰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朱厚炜展颜一笑,微微一欠身,言道:“焦先生请坐,鄙姓朱,乃李公子好友。”
焦治见朱厚炜不肯从实名相告,观其穿衣打扮,估计他是达官显贵子弟。当下也不在意,转身与李壹热切地交谈起来。对于焦治所问,李壹托言《咸宾录》一书乃于一罗姓长者家中所见,至于是何人所作,却记不大清楚了。好在焦治为人酒脱,没有深究。否则非露出马脚不可。
“李公子以为火枪制作之关键在何处?”焦治问。
“在下以为,关键在两处,其一是枪管,枪管若锻造的不结实,容易炸膛;其二便是弹药的填充与点火装置,填充速度慢,仅靠火绳点火,若遇雨天,火枪还不如烧火棍!”李壹答道。
焦治闻言一拍大腿,面上大有相见恨晚之色,说道:“公子所言甚是,字字珠矶。正好说到了火枪制作的关键之处,不过,嘿嘿嘿!经我多年的摸索,解决枪管的炸膛问题,我自问还是有点心得……”言罢,焦治面上颇有得色。
“噢?”李壹与朱厚炜齐声问道:“先生!快快讲来!”
“先把铁条烧红后,打成薄片,把铁片卷成管状,再用白铜焊好缝隙,反复烧锻几次,毛胚便做好了,我在湖广一带见过一种水力磨床,经我改造后,磨床可铣可钻,利用它加工火枪管毛胚既省力又省工。”焦治很直接,一点也不啰嗦。几句便道完枪管制作的工序。
李壹与朱厚炜闻言兴奋地张大嘴巴,连叫太好了太好了。只见李壹向前一倾,说道:“如果在火枪上加上燧石火链,那就更方便了。”
“对对对!我怎么就想不到呢?”焦治闻言兴奋地抓住李壹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憾。
“而且还可以用纸壳包住火药和铁弹,缩短填充弹药的时间!”焦治随口言道。
不会吧?定装弹药就这么搞出来了。谁说古人沒现代人聪明,那些穿越小说都是忽悠人的。李壹控制住内心的激动,起身庄重地朝朱厚炜一拱手,言道:“殿下,在下向朝廷举荐焦先生,请殿下代为成全。”
朱厚炜闻言哈哈一笑,一振衣衫,长身而起,道:“李公子!就算你不举荐焦先生。本王岂能错过如此大才,焦先生一身真本事,本王自当向父皇举荐!”言罢朝焦治拱手笑道:“先生暂且先委屈几日,本王立刻上书父皇,待诏书一到,便立刻给先生一个名份。先生,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焦治见状双膝一屈,便欲跪地,却被朱厚炜扶住。焦治激动地嘴唇直哆嗦,言道:“谢殿下!谢殿下!……”转身朝李壹一拱手:“谢谢你!李公子……”
经焦治这么一嚷嚷,店里的客人可都听了个清楚,看了个明白,当即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拜见王告。”…………“王爷!为小民作主啊!小民有天大的冤屈……”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哭道。
朱厚炜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女子,温声安慰道:“这位姑娘,不必如此悲伤,有何冤屈只管道来,若你所讲属实,本王一定替你作主。”
“是呀!姑娘,有王爷为你作主,怕什么?快说呀。”“想不到王爷如此体恤我们这些小民。”“王爷一点架子也没有,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如此和气,是我大明之福啊。”
…………围观百姓立时赞声四起,朱厚炜慢慢脸显笑容,有点飘飘然起来。
那女子渐渐停止了抽泣,擦干脸上的泪珠后,说道:“启禀王爷,小女子姓张,小名引娣,蓟县城东张家庄人氏,家中有父母、兄弟四人。我张家世代以耕种为生,老实本份,从未拖欠朝庭税赋。不料几个月前蓟县县丞刘彪无意于街上碰见小女,便托人前来说媒,欲纳小女为妾,家中老父厌恶其官声,便婉言拒绝。哪料刘彪心中便记了仇,他借着此次收税之机,硬是将我家十亩薄田划为良田,抬高税额。可怜我父去找他理论,去被他以抗税为名,下了大狱。差人来传话,若想要老父回家,须得用小女去换……”
“啪!”一只茶杯被朱厚炜狠狠摔在地上,只见他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县丞竟敢如此鱼肉乡里,横行不法!父皇的江山迟早要毁在这些污吏之手。来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