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中,玉红终于败下阵来,颓然地垂下眼睛,身子也软了下去。
陈木枝一甩手,玉红已往后瘫倒在马车角落里,眼神涣散失神,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她说得极低,陈木枝却听清了。
“你斗不过他,斗不过他”
他是谁?陈木枝皱起眉头。
娇兰却侧了侧耳朵,问:“小姐,她好像在说话。”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娇兰向玉红喝道。
陈木枝却摆了摆手:“让郑初找个林子将车停下,你们下去守着车,我有话问她。”
郑初便是郑存晰送来的马车夫,得令后立刻往斜里一穿,插进了路边的树林。
“我不走远,小姐若有事,立刻喊我。”郑初道。
娇兰笑了:“走吧,还没见谁能在我们小姐手下讨了好去。”
车里只剩了陈木枝和玉红。
玉红蜷缩在角落里,只是马车她依然在陈木枝触手可及之处。
“知道我为何要找你?”陈木枝问。
那语气冷得像是终年不化的冰山,且她又是居高临下,给了玉红巨大的压迫感。
玉红颤抖地抬眼,一与陈木枝的眼光接触,又立刻缩了回去。
“奴婢奴婢不知”
这就不老实了。陈木枝不由蹙起眉头。
“刚刚寻死觅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几份犟骨头。”陈木枝冷笑道,“你现在不说,回头自然叫你永远说不出口。”
玉红又伏到了地上,额角上的鲜血滴到车内的地毯上,被地毯的黑青色吞噬,转眼便看不见了。
“求二小姐赐奴婢一死。”
想得美,她以为“说不出口”,便是要杀了她。
陈木枝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玉红的确不怕死,但她怕被卖,尤其怕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
其实陈木枝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想法,实在是见她衣衫褴褛,单纯想给她买两件替换衣裳而已。陈木枝是存了一时逼问不出,要将她关在秦家别宅的打算的。
哪知道玉红自己给想歪了,以为陈木枝是想把她卖掉。
那陈木枝当然得顺水推舟。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说实话,只配生不如死。”
陈木枝掀了窗帘子往外看一看,又手指一转,轻轻甩了帘子,与当时在街角看张记饼店一样。
“盛光街怕是不收你。得另找个地方”
天知道另找个什么地方。
陈木枝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知道个盛光街已是托了秦宜年的“福”,再让她说什么下三滥的地方,她还真说不出来。
但她有个绝活,就是“虚张声势”。
只要给她知道一丁点儿边角,她就能“张”出一片天空。
果然,她掐到了玉红的人中。
一听她竟果然是要将自己卖到那种地方,玉红吓得魂飞魄散。
“二小姐不要啊,不要啊!”她哭道,“奴婢罪孽深重。不是奴婢不愿讲,是二小姐您根本斗不过他,奴婢已经害了大小姐,不能再害二小姐了。二小姐,求您大发慈悲,赐奴婢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