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无风声,无鸟语。唯有重重树影与破碎光晕。行于此间,即便盛夏仍觉阴森凄冷。
“眼下我们不是应该为那个买馒头的大娘驱鬼吗?去找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道长道:“说了你也不懂,哪来这么重的好奇心...”
司芒碰了钉子也未罢休,接着问道:“那恶鬼是哪里来的?为何会缠上他们?”语出,她似乎看到道长翻了一个白眼。
“谁晓得,许是遇见了什么不该遇的人吧。”
司芒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话里有话!”
“好,那我便说得更清楚一些。”他看向司芒揶揄道:“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司芒面色愈发苍白,支吾了半天极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初遇时,司芒曾将道长视为救命稻草,将这二十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向他全盘托出,自然包括梦境一事。听后,道长放下笔思虑半晌,异常认真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世间有谁可以忽视距离之远近随心所欲地干预他人的梦境吗?’司芒摇头。道长不言执笔画符,良久他轻念一字:‘神’。
然而,上界对人的干预终究有限。如若真的‘随心所欲’那么法度何在?因此,所谓梦境,并非诅咒,应当是一个提醒警告更为合理。
自那之后,二人再未提起此事。因为,人间没有谁帮得了她。
司芒握紧拳头,杀意翻腾:“这帮混账!竟将纵鬼的邪术用在无辜百姓身上!究竟与我有何愁何怨,又与他人何干!”
道长挑眉道:“是啊,贫道平生最见不得这种江湖恩怨累及无辜的事。什么手段冲她一人去还不行吗?这平白无故地给我填了多少麻烦。”
司芒恶狠狠地瞪了道长一眼。
“你可是长本事了,这时候竟没寻思着逃跑。”
“我逃了二十年,难不成还要逃一辈子?”
道长笑道:“到底是长本事了,不然怎么没在逃了第十九年的时候有生出这种想法来。诶!别走了,就这吧。”
司芒止步。
林间青雾弥漫,暗影重重。司芒心中的不安被怒气冲淡了几分。她将身上携带的各种符咒全部掏出交给道长。道长接过,用手搓搓,清点了一下数目,从袖子里另摸出一张符递给司芒。
“这张符放在胸前。”道长稍作演示,环顾四周继续道:“你天赋一般,直觉到是难得的准。这种情况下最不能依靠的就是眼睛。一会感觉到危险千万不要犹豫,直接引发这张符。”
司芒放好符纸问道:“还需要我吗?”
“怎么不需要,你在这站好了,别动。”
司芒质疑道:“就给我一张保命符,还让我站这?”
道长给了司芒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缓步走入青雾深处。
厉鬼常伴随青雾出现。一般青雾越浓重越邪门,厉鬼就越难对付。修行之人与妖精对这种雾气都非常敏感。常人却往往身处雾间而不自知。眼下的雾气已至百米外青灰一片难见它物。可见这只厉鬼极其凶恶。
司芒自跟随道长起,收拾得都是些小邪小恶,这种大场面还是头一回见。她将感知调动到极致,轻阖双目,神经紧绷。隐隐听见道长在说着什么。
她睁眼,见道长从远处的雾中显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