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宛若石投入湖,瞬间激起千层浪。
无论是座上还是座下皆是一惊。
座上之人是因为没想到有人能将这事看得如此通透。
座下之人惊讶则是因为,萧自渡的观点他们未曾触及,细想有种豁然之感。
就在大家还在细磨这一番话之时,顾持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但是,他还是心有疑惑,于是开口道:“兄台的意思是有人想从这场梅国内乱之中获利,可是,就如兄台之前分析的,梅国的地势如此好,若是有一国想独独占为岂有,那岂不是会受到其他各国不满。”
萧自渡神情泰然,宽袖随风:“正是如此,然,利大于害之时,总会有这第一人。兄台恐怕不知道,梅国作乱之人,手持的什么兵器。在下来冶国的途中,途经梅国,曾亲眼看到梅国的叛乱者手持的皆是上乘兵器,粮草充足,甲胄轻便……”
大家顺着萧自渡的话心中各自思量起来,此时,风实出言道:“梅国在经过近些年的挥霍,早在器械方面有所懈怠,本国之内,根本不可能还有精锐兵器的存在,但是,与之相邻的禾国却是实实在在的兵器大国。若想要一时拿出如此数量精锐兵器,只怕,也只有禾国了。”
众人在这一言一语中,意识到萧自渡指出的这问题,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梅国内乱,其严重性早已危及各国。
除了萧自渡坐下时,那微不足道的声响,四周只有安静。
坐下后,萧自渡面带期许的朝林寻望去,林寻端坐姿态优雅,视线中心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在萧自渡身上,只不过,众人在为萧自渡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她不缺引路之语,所以,视线还未从萧自渡身上收回。
这时候感受到萧自渡那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总觉得,是不是系统出毛病了,这么青葱可爱又有礼的少年,竟然要灭世?
但转念一想到之前系统一个手误给她看的画面,心中默念,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未免萧自渡过分骄傲,林寻给了他一个包含万物的神秘一笑。
萧自渡在其他众人都蹙眉沉思之时,见此一笑,心中又是一阵难言起伏。
其实他今日来,没有发言的打算,他心中清楚,诚王既然拿出他国之事议论,那么,必然的,已有公论。他今日只为见识,并不想太早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尤其是林寻,在议论之余,他一直余光不曾离开,观林寻神色,他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林寻早就得知。
但是现下能有此一笑,萧自渡只觉得心中一阵满足。
林寻确是早早知道,只不过,比萧自渡想象中的还要早些。
梅国内乱,林寻清楚记得当初书中也是萧自渡描述了其中要害,之后冶国是有派人去其他两国劝说,希望能够暗中助力,只可惜,派去的人能力不足,反倒为禾国所煽动,最终,梅国完完全全被控制其中。
在此之后,其他各国日子自不用说,伏低做小,敢怒不敢言。
后来更是仗着国力雄厚,欺压弱小国家。
林寻记得书中有写后来有次禾国王上出使冶国,所行之处,肆意鞭杀冶国百姓。萧自渡看不过眼,出言制止,却没想到,当众遭其鞭笞之刑,最终导致右臂废掉。
她是不清楚这是不是萧自渡后来黑化的关键,但是,一切不可能,也都是有可能。
所以,林寻不仅是早就知道,而且现今听了萧自渡一番言语,心中还有了对策。
“不错,不错,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人能将此事看得如此通透,你乃何人?”
就在大家还在整理思绪间隙,诚王率先打破沉默道。
萧自渡起身行礼道:“回王爷,草民萧自渡。”
诚王疑问了一声:“萧自渡?”
确信贤人馆中没有这一号人后,再次出声问道:“乃何处人?”
“草民现如今是相府幕僚。”
“哦?原是左相幕僚,左相才学出众,乃年轻一辈翘楚,没想到这府中之人,也是能人辈出。”
林寻微微一笑:“诚王过奖。是金子总会发光,在哪终归是一样的。”
“哈哈......说的不错。”
“今日辩论,十分精彩,在座之辈,皆是未来朝堂之光”,说到这,诚王举起酒杯道:“来,本王敬诸位一杯。”
众人听此,举起酒杯,心中激扬。
诚王有此语,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希望,举起酒杯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的康庄大道,仕途在前,是光明。
不过,这些人中,有几人则是除外,萧自渡是其一,其他人中,顾持,风实,林子语在其列。
论会结束的时候,落日余晖,天边隐隐约约泛白。
萧自渡林寻回府之时,天色已是不早。
两人趁着月色尚好,便在已是残荷落败的池中亭下用晚膳。
现下是秋季,自然没有荷花满池之景,只有些许颓败之意。
然月色作陪,两人风华之姿,自成风景。
“今日论会,渡之以为如何?”
“贤人馆,不负盛名,馆中能人众多,今日,渡之能得以见识,实在荣幸之至。”
林寻素白玉手拿起桌上酒盏,边为萧自渡添酒,边轻笑道:“依我之间,渡之这会,已经是馆内能人口中称道的对象了。今日过后,天下年少有为者,你必在其中。他们又何尝没有因为渡之,而心有叹服。”
“来,这杯,我敬渡之。”
萧自渡也不扭捏,大方接下这杯酒。
今日出言,并不在他的料想之中,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如今,并不着急于仕途出路。相反,目下,他更想做好相府幕僚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