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又灵并不在府中。
唐琬并不多沮丧,把手里的混沌搁下,不以为意,与院中仆婢交代一二,自行离开了。
于家院落分布委实与众不同,占地宽广,虽则按照进数弄了个大概规矩人家的模样,可实在半点不讲究建筑齐整,实是披着羊皮的狼。四处房屋院落、草木栽种并不有太大人工雕琢,任由其自然生长,可谓是天然去雕饰。于又灵居住这处院落与唐琬的那处栖梧居隔着围墙遥遥相望,中间连绵的奇形怪状的山石竟直接连上了栖梧居三楼的天台,颇有一点儿离经叛道。
唐琬穿过一片嶙峋山石,正拐道出外院,迎面碰上从另一头也往外走的于向之。
于向之也瞧见她,笑呵呵地与她打招呼,问起她是要去哪儿,又道自己这是晚膳消食。
唐琬自然说这是正要回栖梧居,于向之远远望了一眼栖梧居那个方向,忽然沉默了一息,道:“那湖中可有不少的肥鱼,寒冬腊月才将过去,这湖里的蠢物才春醒,想必是正迷迷糊糊,好骗,好骗。阿琬…想不想吃新鲜的大活鱼?”
也不等唐琬答应,于向之转身与长随吩咐道:“去我私库中取两副鱼竿来!”
唐琬默默表示她其实有些困倦了,想歇息了。无奈于向之权当没看见。
这明湖靠近外院一侧,有个凸出些的位置,是小片有些秃旧的草地,一瞧就是平日常有人迹往来。上边光溜溜搁置了几个石墩。唐琬原先还猜测为何没有石桌子?现下可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充作钓鱼之用?
挑了挑眉,唐琬认命地跟着于向之往那边去。不一会长随便将两副鱼竿、一个鱼篓子,一罐鱼饵送了来,甚至还有一袋酒囊。
两人坐定,只见长随又噗呲噗呲跑远了,唐琬转头看着于向之,等他解惑。
于向之眼也不抬道:“他跟了我几年,知我心意,这是去取锅碗瓢盆木柴调料了,咱们就地烤了吃。”
唐琬突然不想理世叔了。
于向之一边钓鱼,一边轻声与唐琬零碎说话。不免说起一些陈年旧事。
唐琬倒是从来不知自家亲爹年轻时还亲自给娘亲做过饭菜洗过脚。问于向之又如何得知这等夫妻闺房私密之事,定是瞎扯胡诌。于向之一脸得意欠揍:“还能如何得知?自然是你爹喝醉了,与我大肆炫耀了,好不要脸。”
不过于向之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真相其实却是,是他当年主动挑衅,与唐荣攀比究竟谁更怕媳妇一筹。
唐荣若是知道眼下于向之将他卖了个干净,还是在女儿面前叫他为父的威严荡然无存,非得阴笑几声,然后把于向之的黑料子全抖搂出来了。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唐琬闲时读过书中这两句,深为喜欢。也并不觉得父亲哪里丢人了,反而觉得心中充满暖意。转而又不禁暗叹爹跟娘演技实在是甚好,人前半点风声不漏,做女儿的,也没瞧出来。
于向之看唐琬一脸崇拜,很是不爽,心中暗暗不服气道:我还给七娘跪过搓衣板呢,搓脚算个劳什子。
这湖里的鱼果真是一个比一个呆头呆脑,不过一会工夫,于向之几个杆子甩下来,鱼篓子里已装了四尾活蹦着的大鱼嗷嗷待宰了。
“抓得多了,咱俩也是吃不下的。”